山房猶複畏炎蒸①,長掩柴門愧老僧。
兩槳去搖東浦月②,一龕回望上方燈③。
驚飛宿鳥時呼侶,騰起長魚有脫罾④。
夜半歸來步鬆影,真成赤腳踏層冰⑤。
【題解】
此詩作於孝宗隆興元年(1163)夏天,陸遊39歲,在山陰梅山寓所。去年六月,孝宗即位,詩人遷為樞密院編修官兼編類聖政所檢討官。十一月四日,孝宗召見,賜同進士出身。改元後,為兩府起草《與夏國主書》,代擬《蠟彈省劄》,代撰《乞分兵取山東劄子》。由於對曾覿、龍大淵結黨營私的不滿,五月,被貶為鎮江府通判,自行在還家鄉,暫寓梅福隱居過的梅山。詩意表層是詩人“畏炎蒸”,深層則在因忠君而遭打擊的苦悶。“兩槳去搖東浦月,一龕回望上方燈”,詩人是以閑散的筆調來排解這種苦悶的。注目於驚飛宿烏和脫罾長魚,無不有所寄托。化用杜甫詩句以收結,則似乎在尋找慰藉。
【注釋】
①山房:山中小屋。此處指陸遊借住梅山的書室。《曾原伯屢勸居城中,而仆方欲自梅山入雲門,今日病酒,偶得長句奉寄》詩題,點明梅山。《看山》詩“小葺茅茨紫翠問”句,說明為小茅屋。梅山一名巫山,在紹興市北8裏。陸佃《適南亭記》:“(梅山),昔(梅)子真之所居也。今其少西有裏,日梅市,其事應史。”②東浦:東浦鎮,在紹興市西北10裏,距梅山約8裏。③龕(kān):供奉佛像的櫃子。上方:佛寺的方丈,為住持僧所居。此處佛寺指本覺寺,有適南亭、子真泉,陸遊一度寄寓此寺。④有:又。罾(zěng):魚網。⑤“真成”句:杜甫《早秋苦熱堆案相仍》詩:“南望青鬆架短壑,安得赤腳踏層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