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行山南已三日,如繩大路東西出①。
平川沃野望不盡②引,麥隴青青桑鬱鬱③。
地近函秦氣俗豪④,秋千蹴鞠分朋曹⑤。
苜蓿連雲馬蹄健⑥,楊柳夾道車聲高。
古來曆曆興亡處⑦,舉目山川尚如故。
將軍壇上冷雲低⑧,丞相祠前春日暮⑨。
國家四紀失中原⑩,師出江淮未易吞。
會看金鼓從天下,卻用關中作本根。
【題解】
山南,終南山之南,此處指陝西南鄭一帶。終南山在陝西西安以南,南鄭以北。此詩作於孝宗乾道八年(1172)三月,陸遊48歲,在南鄭軍幕。詩人於本年一月從夔州出發,三月到達南部,在四月,宣撫使王炎幕下任幹辦公事兼檢法官。這是詩人第一次親臨前線,也是他參與軍旅生活的第一首詩。其間洋溢著投身軍旅生活的熱情,充滿了複興國家的信心。
【注釋】
①如繩大路:指筆直大道。②平川:平原。沃野:肥沃的原野。③麥隴:麥地。隴(lǒng),通“壟”,田埂。鬱鬱:繁茂的樣子。④函秦:指陝西省和甘肅省一帶秦國故地,因其東有函穀關,故稱。氣俗:民情風俗。⑤秋千:在木架上懸掛兩繩,下栓橫板,玩者兩手握繩,在木板上或坐或立,任繩前後擺動,作為運動。蹴鞠(cùjú):踢球。鞠,以皮革為球,充實羽毛絮物。分朋曹:分為兩隊。⑥苜蓿(mùsù訌):俗稱金菜花,又名草頭,可食。連雲:形容連綿不斷,一望無際。⑦曆曆:分明可數的樣子。⑧將軍壇:在陝西省南鄭縣城南,相傳為漢高祖劉邦拜韓信為大將之地,又稱拜將壇。⑨丞相祠:三國時蜀丞相諸葛亮祠,在陝西省沔縣北。⑩四紀:四十八年。古代以十二年為一紀。自宋欽宗靖康元年(1126)中原滄亡至孝宗乾道八年(1172),已近四十八年。“師出”句:意謂從長江淮河一帶出兵,不容易消滅敵人。會看:將看,定看。金鼓:銅製的戰鼓。從天下:像從天上落下。關中:指函穀關與隴關之間地區。據《宋史·陸遊傳》,陸遊以為“經略中原,必自長安始;取長安,必自隴右始。”本根:根基,根據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