幅巾黎杖北城頭①,卷地西風滿眼愁。
一點烽傳散關信②,兩行雁帶杜陵秋③。
山河興廢供搔首④,身世安危入倚樓⑤。
橫槊賦詩非複昔⑥,夢魂猶繞古梁州⑦。
【題解】
此詩作於孝宗淳熙四年(1177)九月,陸遊53歲,在成都賦閑。詩人遠離家鄉,原希望有功於國。可是入川八個年頭,從前線南鄭(梁州)被調到後方成都(益州),又於年前被罷官。在百無聊賴中打發日子,怎能不滿懷憂愁?每到秋天,詩人便會想到北伐,而所曆每非所願。在離開南鄭將近五年之際,詩人懷著報國無路的心情登上城北門,眼望淪陷區,不禁愁從中來,一吐為快。
【注釋】
①幅巾:用全幅縑絲裹頭,是讀書人閑居時的一種裝束。藜杖:以藜莖做的手杖。②烽:烽火。古時邊疆有戰事,在高台上點燃薪草告警。散關:大散關,在今陝西省寶雞縣西南大散嶺上,是當時南宋與金分界的邊防重鎮。③“兩行”句:於鄴《秋夕聞雁》:“忽聞涼雁至,如報杜陵秋。”杜陵,在陝西省長安市西南,古時屬杜伯國,漢宣帝陵墓在此,故稱卡十陵。④山河興廢:喻中原淪喪。興廢,即廢,偏義複詞。騷首,用指撓頭,表示心中不安。杜甫《春望》:“自首搔更短,渾欲不勝簪。”⑤“身世”句:意謂登上城北門,倚樓望遠,激起顛沛流離、壯誌難酬之感。王粲《登樓賦》唐劉良注:“仲宣避難荊州,依劉表,遂登江陵城樓,因懷舊而有此作,述其進退危懼之狀。”安危,即危,偏義複詞。⑥橫槊賦詩:蘇軾《赤壁賦》:“橫槊賦詩,固一世之雄也。”此處指陸遊乾道八年(1172)三月至十月在南鄭軍中的生活。⑦古梁州:古九州之一,治所在今陝西省南鄭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