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如何思念(2 / 2)

昏昏沉沉間,到站了。帆拉著芾剛下車,芾的電話響了起來,芾一看是家裏的,是父親。接完電話,芾愣住了……

父親說奶奶病重了,要芾盡快回家一趟。來不及思考,芾又開始了回家的路,帆因為學校的事情要返校,芾再三說自己沒事可以回去,帆才在不舍和牽掛中看著芾的車子遠走。

芾坐在汽車上,滿臉的疲憊。眼淚就像失控的水珠,肆意的淌著……

芾是跟著奶奶長大的,從小父母親在外地上班,爺爺奶奶照顧芾。芾是個很膽小的孩子,奶奶是個殘疾人,但是給予了芾這個世界上最偉大的愛,爺爺去世得早,芾的記憶裏留下的是模糊地影子,可是奶奶對於芾來說,是芾的支柱。小時候,奶奶每天變著發型給芾梳各式各樣的小辮子,五顏六色的皮筋在芾的記憶裏是永遠都抹不去的印象。冬天的時候,奶奶給芾縫了很厚很厚的棉衣,很暖和……芾長大了去上中學的時候,奶奶非常不舍,奶奶拖著自己那行動並不方便的腿,送了她好久……所有關於奶奶的記憶在芾的腦子裏,就像電影一樣一次次重演,曆曆在目。

回到家的時候,姐姐也回來了。奶奶躺在炕上,安詳,平靜。母親的眼睛紅腫著,母親說,奶奶是突發腦溢血,已經昏睡了一個星期了。不能說話,但是意識是清醒的。芾和姐姐趴在奶奶身邊,使勁叫著“奶奶……”,姐姐的聲音開始發抖,然後伴著眼淚開始下落。芾呆住了,就像被打了一樣,腦子一片空白,周圍靜了下來,芾感覺自己像是來到了另一個世界,沒有一個人,陌生,恐怖……奶奶的臉已經很明顯的消受了下去,芾慢慢回過神來,叫了一聲“奶奶”,奶奶並沒有反應,芾的聲音越來越大,從開始的輕聲呼喚到開始搖晃著奶奶,可是奶奶還是安靜的,還是那般的安詳。芾的眼前慢慢變黑,倒了下去……

醒來的時候,母親和姑姑正坐在芾的身邊,姑姑心疼的拉著芾的手,說“奶奶年紀大了,走了就解脫了,你要好好的,奶奶就放心了,奶奶最心疼你了……”姑姑的聲音也開始哽咽,芾知道奶奶已經離開。

就像世界突然坍塌一樣,芾看不到任何希望。

眼睜睜地看著最最親近的人離開,是多麼殘忍的事情。看著奶奶的離去,芾感到生命的脆弱和不堪一擊,感到了一種來自心底的絕望。

芾不再開朗,整個人突然很安靜。帆知道芾的心情不好,陪在芾身邊的時候,很安靜的拉著芾的手,給她勇氣和力量,給她溫暖。可是生活總要繼續,剛畢業的他們也要考試工作了,帆盡量要抽出很多的時間來陪著芾,看著帆如此的辛苦,芾很努力的笑了笑,然後告訴帆自己沒事,帆的眼睛裏充滿了心疼。

奶奶走了,芾的心裏空蕩蕩的,但是芾也認識到,生命的脆弱。

有時候,人總會在瞬間成長。

某個瞬間,芾突然明白,生命不過如此。人生不過短短數載,足矣。

可是該怎麼能停止心底無休止的思念,該怎麼繼續自己以往的信念?

芾看著帆每每忙於工作的時候,總會心疼。這思念,來自帆,來自奶奶,來自生命,來自自己的恐懼和無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