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是他們口中的輪回嗎?原來從百年前開始,輪回便一直存在著,無論是樓子璮還是他樓棠棣,都隻是活在樓控製下的傀儡。
鏡像中的劉危樓沒有說話,隻是平靜無波的注視著樓棠棣,然而,樓棠棣卻恨透了這樣的眼神,好像自己的一切都被他掌握在手中,也許,從一出生起,這樣的命運,便注定了。
劉危樓靜靜地看著眼前年輕的少年,看著他的充滿惶恐又朝氣蓬勃的眼睛,心裏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他忽然極輕極輕的歎了一口氣,終於先開口打破了沉默:“驚秋還未回來?”
“驚秋?”怔了一下,仿佛對這個名字有了新的理解,樓棠棣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頓了一下,忽然間有了嘲諷的笑容,吃吃笑道:“驚秋?……她還以為樓子璮死了,送他去仙靈海了。”
“不管是樓還是樓子璮,都是由她送往仙靈海的。樓棠棣,從今日起,你的名字便與西海息息相關。”
劉危樓抬起手,似乎要破鏡而出,五指修長而顏色黯淡,似是石雕所刻,指尖隱約有淡紫色的霧氣在湧動,樓棠棣忍不住向後仰去,卻突然發現自己被一股力量桎梏住,根本動不了。
“你現在隻有一個辦法能擺脫我的控製。”鏡中的劉危樓唇間出現一個陰沉冷漠的笑容,眼神落在不遠處的壁上的那把點蒼劍。
“拔出你的點蒼劍,對著你的心口刺進去。定海珠破碎,你我共亡。”
然而,劉危樓說完這一句話,白塔上常年緊閉的窗戶突然洞口,冷風吹進來,無垠島額雪已經散去,被白雪掩埋的鮫人的屍體也盡數化為烏有,塔頂上停著三三兩兩的靈鳥,正在梳理著羽毛,在傾城砂之下幸存的鮫人從白塔走出,開始清理幾乎化為廢墟的家園。
樓棠棣望著劍舞坪上立著的那個人。
那就站在那裏,玄衣墨發,一如當時在玉屏山與他偶遇,孤世獨立,卓爾不群。
他張口叫出那個名字——昔耶。
見他真的向自己走過來,突然感到慶幸,身體在那一刻恢複了自主的力量,然而,在他撲向男子的那一刻,鏡像中的劉危樓消失了。
樓棠棣垂下頭,額前的碎發掩住他的明亮湛藍的雙眼,昔耶的步伐一頓,緩緩從腰間拔出長劍。
“明明剛才手串還不熱,現在開始變熱了。”小花趴在昔耶的背上,盯著那方古怪垂頭如斷線木偶般的樓棠棣,擔憂地說:“我想是劉危樓已經進入了他的身體,昔耶,你小心一點。”
這無疑是他們遇到的最強大的敵人,一個在西海上活了整整百餘年的怪物。在這一百多年,誰也不知道他隱藏了怎樣高深的力量,她不敢肯定昔耶在不使用術法的情況下能夠戰勝他。可是如果同意昔耶使用術法,那恐怖的反噬力,小花想都不敢想自己抱著一堆焦骨的昔耶,是何心情。
昔耶聽見小花的叮囑,微不可見的點了一下頭。他知道劉危樓能夠將西海置於掌中,勢必不是俗人。但是此刻劉危樓的靈魂在剛剛進入樓棠棣的身體,應該是他最薄弱的時刻,此時不能將他一擊必殺,那以後便不會有更好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