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先生的話還沒有說完,柯默莎搶著道:“我是判官,主管崇德州的一切刑名案件,我一沒徇私,二沒枉法,隻是按章辦事,不要說是你是個無功名、無差命的閑人,就是我的頂頭上司也不能攔著我秉公執法,放人!”
那姓周的確實沒有實權在身,能在崇德州作威作福全憑著他主人的名頭,但是,如果有人不買他主人的賬,那他就是一介布衣。聽了柯默莎的話,他知道已經留不住沈萬三了,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他走出大牢。
沈萬三很快就被鍾鉞金的人接到了客棧,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大夫先給他看了傷,開了些藥。那受命接待沈萬三的小廝,看大夫檢查了他的傷勢,說道:“沈公子,我家老爺在樓上恭候著你呢,我看,你要不要換一件衣服?”沈萬三知道鍾鉞金不會棄他不顧,隻是不知道自己在監牢裏為他受的苦,他知不知道,現在正好穿著這一身髒衣服,帶著這一身傷去見他,叫他知道知道自己受了多少罪。
“金公來了?那怎麼敢當,怎麼好讓金公等我,快,我要去見他。”沈萬三道。那小廝趕緊在前麵領路,沈萬三一瘸一拐地跟在後麵,上了樓,那小廝推開房門,沈萬三就走了進去。
鍾鉞金看到沈萬三的狼狽模樣,先是一驚,隨即就覺得他有點做作,好像是故意給自己看的,心裏就有些不得勁,說道:“快坐,快坐。”沈萬三就在那名小廝的帶領下,坐了下來,那小廝則躬身退出。
沈萬三看鍾鉞金的一雙眼睛總是在自己身上來回掃視,忽然驚覺,是自己太過自作聰明了。那小廝剛剛既然要自己洗漱,必定是鍾鉞金吩咐過的,現在自己就這麼來了,他一定猜出了自己的心思。
不過,雖然他發現了自己這個小聰明耍得有點過,但是並不慌亂,而是想辦法遮掩,道:“金公,我可算見到你了,不知你可曾聽聞有人要對您不利,想利用我做偽證,誣陷金公不說,還想拉老公主下水……此事事關重大,我連換身衣裳的都沒來得及,就是想早一刻把這個消息告訴您,早作防範哪。”
不知道他這個辦法管不管用,反正鍾鉞金的態度已經變了,他的臉上掛著寬慰的笑容,似乎很滿意沈萬三的表現,說道:“這我都知道了,你現在啥都別管,先養好身子,等過幾天,老公主說是要見見你,無非就是想當麵問問你,那些人是怎麼使壞想給她老人家下絆子的。”
沈萬三對於老公主要見自己,有些意外,略帶緊張地問:“老公主要見我,我一個平頭老百姓……”
鍾鉞金一擺手,道:“這個你不要在意,老公主待人很和善,你有什麼說什麼即可。你先去洗洗,換一件新衣服,哦,對了,你四弟的事情我已經說好了,查無實據,估計現在沈四公子已經在家了。”沈萬三又千恩萬謝一番,這才在小廝的帶領下,去洗漱、換衣服。
第二天,鍾鉞金叫人準備了馬車,帶上沈萬三啟程回蘇州。一到蘇州城,鍾鉞金先把沈萬三帶到自己家裏,說道:“你的身子還沒有好利索,先在我家裏調養兩天,等氣色好了,我帶你去見老公主。”對此,沈萬三明確地判斷出,鍾鉞金不是在客套,而是真想留下自己,那隻有答應。
自從聽說要見老公主之後,他一直忐忑不安,從小到大,這是他見過的最有權勢、地位最高的人了,那是皇家的人,平時都是在戲文裏看到,真要麵對麵說話,他自然有些緊張。
在鍾鉞金家住了幾天,他的傷勢就調理得差不多了,本來就隻是一些皮外傷,他人年輕,身體又好,很容易痊愈。這幾天裏,鍾鉞金一直沒有露麵,隻是專門指派了兩個下人日夜伺候著沈萬三。沈萬三也十分識大體,在下人麵前也很客氣,不管在什麼時候,都不忘記自個兒的身份。
這天下午,鍾鉞金把他請到了客廳,問道:“身體將養得怎麼樣了?”
沈萬三趕緊回答道:“多謝金公牽掛,已經沒有大礙了。”
鍾鉞金看他走路已經和正常人一樣,也感到欣慰,說道:“張九四說這兩天來看你,一直沒來,不知道又被什麼事情給絆住了。你好好準備準備,明天,我帶你去見老公主。她老人家身子不好,我昨兒去看她,看她氣色見好,趁這個機會,讓她見見你,至於見麵了會怎麼樣,就看你怎麼說了。”
鍾鉞金平平常常的一句話,沈萬三卻品出了一些別的味道,小心求教道:“金公,我從來沒見過這麼有身份的人,不知道怎麼應付,老公主有什麼忌諱,您一定要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