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嫂子對馬可說:“你們學校春節後舉辦複習班,我給你交了錢,節後你去學校補課吧。”馬可的眼淚唰地落了下來,他動情地道:“嫂子,你對我這麼好,我卻……”他把苗鳳來電話的事告訴了嫂子。嫂子道:“我倒不是反對你談戀愛,可你想想,這個寒假是你補習的關鍵時期,一點不敢馬虎,現今社會沒有文化可不中,你若畢不了業苗鳳還會愛你嗎?”見馬可默默無語,嫂子想了想說:“你給苗鳳回個電話,說明你的情況,她怕寂寞想來咱這也中,學習上你們也好相互照應,不過春節後她必須離開,你要去參加培訓班。”馬可被善解人意的嫂子感動得心裏熱乎乎的,由衷地道:“嫂子,你一心為我著想,我再不學好,真是天理難容呀!”
馬可按嫂子的意思給苗鳳打了電話,誰想苗鳳竟翻了臉,拿腔捏調地吐酸潑起醋來,“馬可,你張口嫂子閉口嫂子,我看你娶了你嫂子算了,你們孤男寡女可正好是天生的一對兒呀。”馬可惱了,“苗鳳,你太過分了,有你這樣說話的嗎?”苗鳳得理不讓人,“那你叫我怎麼說?你大哥才死了一個多月,你嫂子不在家守孝,卻跑到你那裏纏著,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馬可一聽早是七魂飛了三對半,身子一下騰了空,他急問:“你說什麼?你說我大哥死了?”苗鳳道:“怎麼?這天大的事你還不知道?上個月你大哥被車撞死了,我好心讓你過來解解悶,誰想你竟貪戀上你嫂子……”馬可愣愣地站在那裏,任由刺骨的西北風裹挾著雪花撕咬著,苗鳳再說什麼一句也沒聽進去。
打過電話,馬可陷入塌天的悲痛中,他想象著哥生前的種種好處,禁不住痛哭了一場。邊哭邊想,怪道嫂子對我這樣好,原來是包藏禍心,我哥屍骨未寒她就……呸,竟也想得出!
晚飯時,馬可強壓住悲憤問嫂子:“我大哥……還好吧?”嫂子怪怪地看了他一眼,說:“好著呢。”馬可忍無可忍,憤怒地跳了起來,“嫂子,你不要騙我了,我哥他早被車撞死了,你不在家為我哥多燒點香紙,跑出來圖快樂,你到底安的什麼心?!”話沒說完號啕大哭起來。
再看嫂子,氣得臉色青白,四肢痙攣,胸脯咚咚地起伏個不住,好一陣才緩過勁來,哽咽著說:“馬可,怕耽誤你學業,原本不想告訴你,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就不再隱瞞啥,這一個月咱家發生了……太多揪心事兒,我都承受……不住了呀!”嫂子哭著道出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原來,馬可大哥與南方老板合資建了一個分廠,誰知這個老板黑了心肝,卷了大哥的投資跑得無影無蹤。這些投資都是大哥從銀行貸來的,巨額資金被騙,大哥都快急瘋了,發誓要捉住那個喪盡天良的老板,白黑守候在老板經常出沒的地方,等待奇跡。皇天不負苦心人,這天,大哥老遠瞧見那老板,沒命地衝上去,不想被斜刺裏鑽出的一輛車撞了個正著……禍不單行,好多生意夥伴見大哥死了,急著撤資撤合同,銀行也急著把草藝品廠抵了貸款。偌大家業轟然倒塌,還欠下一屁股債,債主們天天到家裏催債,嫂子悲痛欲絕。她不想頂一個賴債的惡名,發誓要掙錢還債。恰在這時,馬可所在的學校寄來一封信,反映了馬可的學習狀況,要求家人好好管教自己的孩子。嫂子十分痛心這個不爭氣的小叔,於絕望中想到一個雙全的主意,就是到馬可學校所在的城市打工掙錢,同時陪伴馬可讀書,照顧監督他學習。
嫂子來到陌生的城市,滿世界找工作,後來在菜市場發現了一個老鄉,訴說了自己的難處。那老鄉在菜市場租了一個門市搞批發,正要回家過年,便把手頭的活交給了嫂子。就這樣,嫂子三頓飯之外在菜市場批發蔬菜,一天到晚忙掉了頭,勉強維持自己和馬可的生計。
嫂子抹了把淚說:“你哥臨死的時候哭著叮囑我,我沒有文化才被騙的,你一定管教馬可好好學哪,拜托了,拜托了……每當想起這,我的心就打顫啊。”
馬可早已淚流滿麵,他用拳頭搗著飯桌,大罵自己,“嫂子啊,我混,我混,我不是人,我是個大混蛋呀!我這樣的人還活在世上……”他一頭撞向牆壁,幸虧嫂子眼疾手快,拉住了。嫂子道:“馬可,你也不要太責怪自己,你還是個孩子呢,來日方長,隻要你以後學好就中,這樣才對得起你哥,我對你哥也有個交待了。我已找了你們老師,說了咱家的處境,老師也很同情咱,答應再給你一次機會兒,你可要把握住啊!”
馬可一把攬過嫂子,死死地抱緊了,“嫂子,我的好嫂子!”他的雙眼又被淚水模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