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剛過,胡小杏就張羅兒子的婚禮。胡小杏要丈夫陪她去縣城,到銀行取了錢,置辦兒子的新婚行頭。王哈哈總是推說工作忙,不得閑空,要她往後拖一拖。胡小杏又惱了,罵王哈哈你當著個狗屁不值的官兒,還婊子立牌坊瞎整經起來了,你以為你是國務院總理啊!王哈哈慢慢悠悠地說:“我這官兒啊,總理真還幹不來呢。”
年關不期來臨,已失去耐心的胡小杏不再等男人的空閑,要拿著銀行存折自己進城。她翻箱倒櫃找出那個藏存折的小鐵匣子,打開一看猛地嚇出一身冷汗,我的娘唉,裏麵空空的,哪兒有什麼存折?
胡小杏急三火四地跑到村委找男人,沒找見,打開擴音機怒氣衝衝地大喊:“王哈哈,你老娘有事問你,快回家……”村裏人聽出是胡小杏在喊,料定王主任家又有好戲看,都偷著樂。王哈哈的親娘早死多年了,又哪裏生的老娘?就有那好事兒的,悄悄跑到王家門外瞧熱鬧。
王哈哈在淘井工地聽老婆在大喇叭上喊自己,趕緊跑回家問咋回事。胡小杏一見男人氣不打一處來,惡著臉道:“王哈哈,你他媽的快說,咱那存款哪兒去了?”王哈哈一聽臉色驟變,覺得脊梁骨被抽去了,點頭哈腰地說:“瞧你,又急,急啥?不就是那幾個小錢兒嘛……”胡小杏瘋了一般掄起燒火棍撲上來, “快說,是不是在外養了小兒?”說著眼淚嘩嘩落下來,“相當初你個奶奶蹬窮樣,也就我這個瞎眼的看上你……”“瞧瞧,才剛說的我這熊樣,除你還能有誰看得上?那錢……”王哈哈一句話沒說完,那棍子雨點般落到身上,他捂著頭和老婆在院子裏兜圈子“捉迷藏”,逗得滿街筒子看熱鬧的人哈哈大笑。
王哈哈正和老婆鬧得不可開交,就見村會計領著一幹穿戴齊整的人走過來。王哈哈眼尖,一下瞅見了縣種子站劉站長,撇了老婆迎上去,“劉站長這是?……”會計指著一個戴眼鏡、一身畢挺西裝的小老頭介紹道:“劉站長領了日本老板山口一郎先生,要與你談大生意。”王哈哈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他緊緊握住山口一郎的手,用疑惑的眼光看劉站長。劉站長道:“噢,是這麼回事,山口先生是我們站的老客戶,多年進口我們的玉米種,他想在咱縣投資 2000萬元,搞一個自然生態園,比方說在農田裏植玉米種,桔杆喂牛,牛糞喂魚,塘泥肥田,良性循環,沒一點汙染。我想王家村地處深山,封閉純淨,是植玉米良種的好地方,且又有大水塘,正合山口先生的胃口。另外,我也想報答一下,今年玉米種價格飛漲,你們仍按合同把種子買給我們,損失挺大。王主任這樣講信用,與你合作,我們放心啊。”
簡直是天上掉餡餅,王哈哈喜得不知說啥好,他握住山口一郎的手一個勁說:“歡迎,歡迎啊!”山口先生很快喜歡上了王哈哈,連說:“幸會,幸會……”原來人家會說中國話。
劉站長指著不遠處虎視眈眈的胡小杏,問王哈哈:“你們這是為啥?老夫老妻的就別玩浪漫了。”會計插話說:“能為啥?還不是老王把給兒子娶媳婦的錢買了玉米種……”王哈哈急用眼神製止會計,可會計當作沒看見,隻管說: “今年玉米種價錢好,村民都偷著賣了,老王為完不成合同急紅了眼,自掏腰包花高價買了種子完合同,還偷著買了老婆的高價良種呢。”劉站長眼潮濕了,握住王哈哈的手說:“老王呀,夠朋友!”接著,他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給山口一郎。山口高興地說:“王先生,就憑這一點,我們的合作一定很愉快。”
遠處的胡小杏聽說後好沒滋味,想偷偷溜回屋遮羞。哪知被劉站長看見了,大聲喊:“嫂子,回家拿菜刀呀?咱王大哥可殺不得呢,他如今是王家村的財神爺啊!”周圍的人一聽,哄然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