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紮,一位臉上有些麻子的敦實大漢手握重斧走過來,在紮魯旁邊跪下,同時對紮魯道:“這不是王,是我們雅加新的迪烏大人。巴紮拜見迪烏大人。”
迪烏大人在車內道:“裏嘎呢?”
巴紮道:“剛……剛才大人來的時候,他就跑了。屬下無能,沒有留住他。”
迪烏大人似乎在車內輕輕歎息:“果然是這樣。”突然語音一變,沉聲道:“林子裏的朋友,你跟了我很久了吧!如果不是找我的,就請快快離開!”隻見車的帷幔似乎動了動,好像有什麼東西飛了出去。一見那簾布揚起的動作,亞拉法師心頭就舒了一口氣。
林中的遠處,牛二娃“呀”的一聲叫喚,他受傷的手又被什麼東西刺了一下。這次連是什麼東西都沒看清,就被紮穿了。傷口極小,可是帶來的疼痛比上次匕首紮過疼上十倍。牛二娃扭頭尋找,隻見那東西穿透他手掌後又沒入樹幹,隻留下一截短尾。牛二娃拔出來一看,竟然像中醫使用的一枚銀針,細如發絲。他臉色一變撿起地上的AW338就開跑。同時詢問卻巴道:“那老頭兒究竟什麼來頭?”
卻巴鐵青著臉道:“不知道,我隻知道他厲害得不像是人。可惜了裏嘎,我最後埋下的一枚棋子也暴露了。”
牛二娃道:“想辦法把他叫來,說不定對我們還有用。嗯,他們是為了那個瞎眼女來的,過不了多久得返回雀母?我們可以先在他們的路上設置點障礙,跟我來!”兩人遠遠遁去。
林子裏,卓木強巴等人也站了出來。這個迪烏大人雖然他們不認識,不過似乎對他們也沒什麼惡意。紮魯沒忘記卓木強巴他們的目的,忙道:“迪烏大人,這幾個朗布,不,應該是甲米人,他們有要事求見,還請您……”
迪烏大人打斷道:“我知道了。江勇紮魯是吧,三年前你受委屈了,如今你能回來,王見到你一定很高興的。你和巴紮他們先回王帳去吧。”
巴紮驚異道:“迪烏大人,那你……”
迪烏大人道:“我和這些甲米人談談,你們不用守著我。孜摩留下,其他人都回去。巴紮,你回去稟報玉,就說我們的推測被證實了,至於裏嘎的事就不需多說了。”巴紮等人遵命帶著紮魯回王帳去了,留下來的孜摩就是那趕車的車夫。
待巴紮等人走遠,亞拉法師隔著布簾道:“終於找到你了。”
卓木強巴等人一愕,隻聽簾布裏的戈巴大迪鳥居然也是用普通話回答道:“我終於等到你們了。”那聲音好耳熟。
待到這位戈巴大迪烏揭開車簾,卓木強巴等人更是驚呼起來:“塔西法師!”車內盤膝坐著的那位迪烏大人,雖然穿了巫師的黑袍,帶著頭飾、耳飾、鼻飾,可那不是塔西法師又是誰?難怪剛才那標準的普通話如此耳熟。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塔西法師,你不是已經……”
“你怎麼會成了雅加的大迪烏?”眾人七嘴八舌詢問起來。
塔西法師微微一笑,和藹道:“我受了很重的傷,已經無法行走了,隻能在這裏等你們。我知道,你們一定會找到這裏來的,先到車廂內來吧。”
車廂內十分寬敞,坐上七八個人絲毫不顯擁擠。見眾人上了車,塔西法師道:“我先問問,你們到這裏找我是怎麼回事?”
卓木強巴道:“是這樣的,我們在雀母……”他將他們在雀母遭擒,被迫來請雅加大迪烏去看公主的眼睛,胡楊隊長和敏敏被留作人質一事簡單地說了一遍。其餘不詳盡的地方,呂競男等人作了補充。
塔西法師皺起眉頭道:“隻有四天時間,如今巳過去兩天,也就是說,再有兩天不趕回去?胡楊和敏敏就會被殺死?”卓木強巴道:“是的。”塔西法師馬上道:“孜靡,去日馬加鬆。”孜摩在車外道:“迪烏大人,現在有些晚了,在路上天就會黑啊。”西法師道:“天黑了點火把,我們要在明天天亮前趕到生命之海海邊。去吧。”
孜摩應了一聲,一抖韁繩,四馬馬蹄翻飛,朝林中駛去。
不知是心情緊張,還是心裏有太多的疑惑,反而不知該從何問起,馬車奔走的前三分鍾,車廂裏竟然十分的安靜,隻聽到車軲轆擠壓著沼澤地發出嘎吱的聲音。
“亞拉法師說,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指的就是這件事吧?”終於,嶽陽還是忍不住問道。
亞拉法師還未答話,塔西法師回答道:“這件事情,很對不起,事先沒有和你們商量,我擅自做出了決定。當時,我們是這樣考慮的,因為出發時人很多,彼此要相互照應,我們擔心你們的對手搶在前麵抵達帕巴拉,所以我決定先單獨前往。我隻身一人前往的話,起碼速度上要比你們快很多。”
“你,你怎麼做到的?當時是在海上啊?”張立迫不及待地問道。畢竟當時他們還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之海,周圍還有可怕的食人海怪虎視。
塔西法師微笑道:“這還要多虧你設計的那套浮力裝置!”
張力恍然道:“你是說,那個充氣球!”他想起來了,那個壓力充氣球不僅可以緩解高空跌落,在水上也是極好的浮力工具,當人在小球裏走動時,同時也就帶動大球在水麵快速移動。他又問道:“可是,我們都沒注意到你是怎麼離開船的呢?”
塔西法師繼續道:“當時,你們已經餓得快不行了,意誌力也在昏睡邊緣掙紮,在那種黑暗中,我悄悄離開,你們自然不會察覺。我和亞拉法師都是修過千日行的人,幾個月不吃東西根本不算什麼,但是你們不行。”
嶽陽道:“亞拉法師也真是,當時應該告訴我們一聲的,還騙我們說塔西法師走了,我們還以為塔西法師你真的……唉,強巴少爺還替你傷心難過昵。”他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著,但語氣中全是不滿和質疑,似在責備亞拉法師對他們的不信任。
塔西法師道:“不怪亞拉法師,決班亞拉隻是一名下位者,沒有我的命令他自然不能告訴你們。而且,這次強巴少爺組成的探險團來自各地的人都有,我們也不敢確保人人都是值得信賴的,不是嗎?”
嶽陽馬上想到了趙莊生,將剩下的話都咽了回去。
車廂內又陷入短時的沉寂,張立見氣氛有些尷尬,又道:“不過還好?我們總算又和塔西法師相遇了,更沒想到,塔西法師你竟然成了雅加的大迪烏。可是我們聽說,雅加的大迪烏是一個多月前就從第三層平台上下來的啊,塔西法師你是怎麼做到的?”
塔西法師道:“先說說,你們是怎麼走到雀母去的?”
張立愣了愣,隨後將他們靠岸後先到第一層平台,沿著地圖找到戈巴族村落並在那裏上了第二層平台,然後又往西,最後到雀母,簡短地說了一遍。
塔西法師點頭道:“嗯,你們果然是根據香巴拉密光寶鑒上的地圖走的。”
張立奇怪道:“咦?怎麼?塔西法師你不是這樣走的?”
塔西法師道:“嗯,當時我們研究過密光寶鑒上的地圖資料,因為我們手中的資料顯示,在喜馬拉雅山脊這段被迷霧封鎖的線路足有近百公裏,而兩側山根向下呈錐形散大,每一層平台估計有幾百公裏,而其中還不知道有什麼怪異生物,這樣一來一回太浪費時間了。所以,我沒有沿著地圖上標注的路徑前進,我是直接從底層向上攀爬的。”
“什麼?”這次不僅是張立,除亞拉法師外,其餘的人都露出了驚訝的表情?連呂競男也不由坐直了身體。要知道,他們手中有登山專用工具,還是在第一和第二層平台間最接近的地方攀登,好容易才爬上了第二層平台。塔西法師不僅是沒用工具徒手攀登,而且還是攀登超過兩千米的內切弧形山岩,以人的能力怎麼可能做到?
卓木強巴恐懼地看了亞拉法師一眼,看來這些密修者,不僅僅是能幾個月不吃不喝這麼簡單,他們簡直是在不斷挑戰人體極限中的極限。嶽陽總算明白了,若塔西法師直接爬上第二層,又直接爬上第三層平台的話,所需時間也就三五日,而他們則是在叢林中走了一兩個月,難怪塔西法師能在一個月前就從第三層平台下來。可是,他為什麼沒有去帕巴拉神廟呢?
塔西法師道:“聽起來有些不可思議?嗬嗬,但是你們想想,當初戈巴族人到這裏來,不也是靠徒手攀爬到上一層平台的嗎?而且,他們還運來了千萬噸的黃金佛像和佛家珍品。好了,我說說接下來的情況吧。當時我到第二層平台,是比這裏更北方的草原,那裏已經很接近第二、三層平台的間隙了,而且我也已經發現,原來這裏果真有人,他們已經在這裏生息繁衍千餘年了。隻是,他們似乎並沒有多少改進,依然保持著千年前的生活習俗和方式,全然不知外麵的世界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我當時到的地方,是雅加的棍巴脫……”
卓木強巴等人點了點頭,他們已經在安吉姆迪烏那裏聽說過這個地方,總之是離第三層平台很近的地方。
塔西法師繼續道:“這些草原上的遊牧民族還是那麼好客,我在一位叫七朱的牧民家住了兩天。當時也是太心急了,沒有太在意七朱說的上戈巴族人,我想,或許我和上戈巴族人有交流的機會,就算再怎麼不濟,全身而退還能做到吧。”說到這裏,塔西法師不由黯然。
嶽陽道:“塔西法師,你說你受了很重的傷,已經無法行走了?就是那時被上戈巴族所傷嗎?”眾人心中一寒。如果塔西法師都無法從上戈巴族手中逃脫,那他們又怎能通過上戈巴族所控製的區域?
塔西法師沒有回答,緩緩地揭開了搭在腿上的羊毛氈。“啊!”眾人齊聲驚呼,隻見塔西法師雙膝之下,齊齊斷去,如今隻剩一雙肉茬。
“這是怎麼回事?上戈巴族人也太殘忍了吧!”張立激動得站了起來。
塔西法師示意他坐下,麵有難色道:“說來慚愧,我連上戈巴族的影子都沒看到,就已身負重傷。”
張立愕然道:“怎……怎麼回事?是被機關所傷?”
塔西法師搖頭苦笑:“也不是機關,你們應該知道的。”說著,他頗有深意地看了看巴桑。巴桑眼中馬上出現了與塔西法師同樣的深深懼意,其餘的人也都立刻明白過來。“是狼!戈巴族的戰狼!”嶽陽叫道。
塔西法師點頭道:“是啊,我沒想到,剛一上第三層平台,就遇到一群狼。我無法判斷它們是否有惡意,隻好搶先出手,誰知道……我竟然不是它們的對手!我且戰且退,一直退到第三層平台邊緣,原本打算借助飛索暫時從平台上退下,沒想到……”塔西法師麵色一變道:“那些狼,它們的腳比我們小,借助那鋒利的爪子竟然可以在極窄的岩壁間直來直去,我是作繭自縛。結果從第三層平台上跌了下來,別說隻斷了一雙腿,我沒有死就已經是一個奇跡了。”
“怎……怎麼會這樣的?難道塔西法師你,還打不過一群狼?”張立不敢相信。
塔西法師道:“你沒見過那些狼。我也從來沒見過這樣的狼,它們布下陣形,有攻有防,快如閃電,迅如鬼魅,別說打,僅僅是抵擋來自四麵八方的攻擊就夠你受的了。給我的感覺,那一群狼就是一個整體,更像是一支軍隊,它們有指揮官,有進攻戰士,有輔助戰士,更有偷襲戰士和幹擾視線的。我想,那一定是上戈巴族人的戰狼.實在可怕。”
巴桑額頭滲出一層細汗,塔西法師的描述,讓他又想起了當年那隻精英部隊被狼群屠殺的情景。
“連塔西法師也對付不了上戈巴族人的戰狼嗎?那我們又該怎麼……”嶽陽嘀咕著。
塔西法師道:“不,情況不是這樣的。當時我沒有弄清楚,但是如今我已經搞清楚了,那些狼是有它們各自的領地範圍的,在領地與領地之間是緩衝地帶,它們的領地和遷移路線是固定的,隻要不踏入它們的領地,就不會遭到屠殺。有關這個事情,我托人尋找過一些當年曾去過第三層平台的勇士,隻要他們指路,就沒有問題。現在的問題不是如何上第三層平台,而是你們。你們可知道,那些護衛為什麼要攔截你們,而我又為什麼會趕到林中來找到你們嗎?”
卓木強巴搖頭道:“不知道。”
塔西法師道:“剛才下令包圍你們的人叫裏嘎,是雅加的一名小將,打過幾場敗仗,但是聽說他精通諂媚拍馬之道,很得雅加王的喜歡。他負責的具體工作,應該是雅加部落聯盟的情報收集。就在昨天,他突然向雅加王稟報,說得到情報,朗布上次派人來請我不成,這次又派了一批人來,打算對我不利。雅加王信以為真,當天就下令起營,我們這才去加瓊。這件事情,我並不知道,所以並沒有聯想到你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情況。但今天早上,裏嘎偷偷地帶了一隊人出營,全是雅加王的精英護衛。我覺得奇怪,向雅加王詢問,才得知此事,原來,裏嘎又向雅加王進言,說要帶隊埋伏,把對我不利的人消滅在路上。要知道,雅加和朗布剛打完一場持久戰,才休息三年,朗布王就算著急他的女兒,也不敢亂來。這大迪烏可是肩負了神權和丞相之職,從某些方麵說,這個職位比王還高出一等,朗布王要對付我,那就是向雅加宣戰。於是,裏嘎的種種行為就隻有一種解釋,他要阻止來人和我見麵,
雖然不知道出於何種原因,但我馬上就想到了你們。其實就算不是你們,我也一定會來看一看的,因為裏嘎這個人,我一直覺得他是卻巴嘎熱潛伏在王帳內的奸細,如今果然被證實了。”
張立道:“奸細,這又是怎麼回事啊?”
塔西法師道:“這個說來話長,我長話短說。先得從我當上這個大迪烏說起,當時我受了重傷,被牧民救起並帶到末血忍休養。為了感激救我的牧民,我就替他家裏人治療了簡單的痢疾、肺炎等疾病,不想這個消息很快傳遍了整個雅加。卻巴嘎熱也被驚動了,他派人來暗殺我,不過被我打發掉了。當然,這是我後來才知道的……”
嶽陽打斷道:“他,他為什麼要派人暗殺你?”
塔西法師道:“因為我展示的醫術已經威脅到了他的地位。事實上他暗殺我失敗後不久,雅加王就派來護衛將我接到了王帳,他的幾位妃子患的一些常見疾病也都被我治好了。卻巴嘎熱又想了幾個毒招,但是都失敗了,那時我才開始防備他。接著他又正式向我提出挑戰,誰失敗誰離開……”
“法師就戰勝了他?”
“怎麼說呢,算是勝了吧,畢竟現在我是雅加的大迪烏。”
“難道塔西法師對蠱毒的研究比雅加的大迪烏還要厲害?”
“這隻能說是機緣巧合。絕大多數蠱毒沿襲了中醫的傳統,他們隻注重結果,而並不需要搞清原因,也就是說他們知道怎麼做可以帶來怎樣的後果,但是為什麼這樣做會帶來這樣的後果,他們卻並不知道。這個卻巴大迪烏見我治療那些他束手無策的疑難病很輕鬆,誤以為我的蠱毒造詣遠高於他,所以他與我挑戰辯論。關於醫理的辯論我倒是不輸給他,而且,對蠱毒的產生和用途我了解得也比他透徹。在他看來,蠱毒就是為戰爭而研究出來的,事實上,蠱毒是為了治療而生的,這一點,許多經文上已經辯論過了,他再厲害也不及千餘年先賢們的總結。如果,他直接和我比試誰下蠱更厲害,我肯定比不過他;當初他不派殺手來對付我,而是直接下蠱的話,我在沒有防備的情況下或許還真的難以逃脫。”塔西法師頓了頓道:“其實在當時的情況,就算是我贏了他,也不可能當上這個大迪烏的。關鍵是我在替雅加王的王妃看病時,發現了這個卻巴大迪烏的陰謀,他一直在給雅加王下一種慢性毒藥!”
“啊?”
“並且他將那些吃了不能生育的藥當做幫助生育的藥給雅加王的王妃配服,所以,雅加王的三個兒子先後死在戰場上後,至今再沒有子嗣。一旦雅加王死去,卻巴他就可以一手掌握雅加。所以,卻巴怕的就是雅加王找到能看病的我,怕我揭穿他的詭計。當我揭穿後他已被打入死牢,沒想到竟然能從牢裏逃掉。所以我認為,雅加王國內一定還有許多他的親信擔任要職。”
嶽陽道:“不可能啊!”就連我們也不知道塔西法師你就是雅加的大迪烏,他們怎麼會把我們聯係在一起的?”
塔西法師道:“嗯,我也一直沒表露身份和目的,否則,他們也不會把我當成是從第三層平台下來的戈巴族迪烏了。難道,是從蟓蜒將我們聯係到一起的?”
張立驚呼道:“啊,塔西法師要蟓蜒原來也是為了……”
塔西法師點頭道:“是的,我沒有想到你們會在雀母有這樣的遭遇,因為聽說蟓蜒隻剩最後一桶了,所以打算提前拿在手裏,好為強巴少爺保存。如今郎布的次傑大迪烏同意為強巴少爺親自洗血,那自然再好不過,我畢竟隻從書籍中知道如何操作,次傑大迪烏一定比我更為熟悉。”
卓木強巴感激地看著塔西法師,沒想到大家為了自己都如此煞費苦心。
嶽陽想了想道:“不對,郭日念青也說過,蟓蜒是很珍貴的東西,就算被索取也很正常,應該不會把我們聯想到一塊兒。”
塔西法師道:“這麼說來,問題就出在你們那邊了。”
張立到:“怎麼說?”
“裏嘎同樣不可能知道你們和我是早就認識的,阻止你們和我見麵對他一點好處都沒有,我們見麵了對他也沒有任何損失。隻能解釋為他的盟友要求他這樣做,而他的盟友,則來自於朗布。聯係到你們在朗布的遭遇,這件事,也極有可能是郭日念青策劃的。”塔西法師淡定道。
呂競男道:“目的呢?他的目的是什麼?”
塔西法師道:“如果你們不能按時返回雀母,將發生什麼事,那就是他要達到的目的了,至少目前他正視圖這樣做。”
卓木強巴忙道:“你是說,他,他要殺死胡楊隊長和敏敏!”
塔西法師揚眉道:“或許隻是其中的一個人,而另一個是拉來做掩飾的。”
塔西法師道:“有關郭日念青這個人,我在雅加就多有聽說,是一個極善謀略的將軍,雅加很多帶兵的將領都在他手下吃過虧,但他們都對他的謀略表示憎惡,說沒有光明正大的決鬥,隻在背後耍花樣。不過,他們對三年前郭日念青一力促成的和平倒是感到滿意,畢竟仗打得太久了。”
“還是那個問題,我們對郭日念青的利益一點衝突和威脅都沒有,他為什麼一定要將我們的人置於死地?”
塔西法師道:“那可未必,就像我最初遭到卻巴的暗殺一樣,我也對他毫不知情。或許你們在無意中,已經觸及到郭日念青的利益了,所以他才會生出殺人的念頭。”
嶽陽仔細地回憶了一遍,搖頭道:“不覺得。要說有什麼特別,那我們在共日拉給那些村民診病,隻是和次傑大迪烏相衝突,和他郭日念青沒關係。除此之外,哪裏還有什麼地方侵犯到他郭日念青的利益了?”
張立道:“會不會是我們攜帶的武器讓他感到害怕了?”
嶽陽道:“我們的武器都被他收繳了,他還怕什麼?難道怕我們還能再造出一批武器?”
張立點頭道:“嗯,有這個可能。”
嶽陽道:“不可能,那樣他就不會放我們走了。而目,那些武器在他眼裏,還不及上戈巴族人的武器呢。而且,比我們先到雀母,打傷次傑大迪烏那人不也隨身攜帶武器……”說到這裏,嶽陽一愣,轉而問塔西法師道:“塔西法師,你說你聽說三年前那次和平會盟,就是郭日念青一力促成的?”
塔西法師道:“嗯,雙方進行了兩次會盟,第一次是郭日念青親自帶隊來雅加,第二次就是另一位高級將領去的朗布。”
“那麼,在雅加與郭日念青會盟的人是雅加王還是卻巴?”嶽陽追問。
塔西一愣,道:“你是說……不錯!當時會盟的正是卻巴嘎熱。”
嶽陽抬頭道:“如果郭日念青真正想要對付的,是雀母王?可是看們的關係挺不錯的啊?”
嶽陽冷聲道:“這正是他的可怕之處。如果不是我們站在一個局外人的視角來看,如果不是塔西法師剖析出雅加的內亂,恐怕我們很難想到也很難相信,郭日念青會暗中要對付雀母王。這正是他作為一個陰謀家的高明之處。表麵上看,他與雀母王的關係是最為親密的君臣關係,對外,他扮演了朗布和雅加兩國的和平使者,對軍隊他是最高指揮官,立下了赫赫戰功,誰也不會將他和謀朝篡位的人聯係在一起。我一直就在懷疑,兩國打了那麼多年,仇恨可謂深得化不開,而朗布在占據了上風的時候提出要和談,他怎麼就談成功了。但是,如果將他三年前與雅加大迪烏的會盟,變更為他和卻巴嘎熱兩個實權人物的改朝密謀,那他們的利益自然就能統一在一起,所以會盟後公主的眼睛瞎了,而卻巴大迪烏也開始著手對雅加王的行動。”
亞拉法師想了想,道:“有道理,郭日念青既是次傑大迪烏的弟子,又是手握兵權的朗布重臣,他如果要一手掌控朗布,更替君主,那是極容易的事情。如果他成為人迪烏後又當上朗布王,那就成了集神權和王權於一身的至高君主,再也沒有什麼能束縛他。”
嶽陽喃喃道:“郭日念青,這個人太可怕了,他善於將自己裝扮成無足輕重的小人物,對他將要對付的人卻顯得格外親密,藏得這麼深,難怪我們在他手上要吃大虧。如今我唯一無法想明白的就是,我們到底哪裏觸犯到他的利益了。還有,為什麼他隻弄瞎了公主的眼睛,而且還給公主留下一線複明的希望,他的計劃究竟是什麼?”
呂競男道:“或許,他希望名正言順地登上君主寶座,將所有的陰謀都與自己撇開,當朗布王死了之後,朗布總不能讓一個瞎眼的公主來統治吧?”
嶽陽恍然大悟道:“啊!難道是……”
一聽嶽陽的語氣,張立忙道:“想到什麼了?”
嶽陽道:“次傑大迪烏的傷!我們沒有詢問,也沒有想過,為什麼次傑大迪烏救了那個甲米人,反而被那個甲米人所傷呢?還記得郭日念青對我們說過,他對現代火器是有所了解的嗎?他不會不認識那人手中的武器,怎麼能容忍那人持槍靠近次傑大迪烏呢?而且,整個朗布也隻有他會說英文,因此,唯一的解釋就是,是郭日念青唆使那個甲米人對次傑大迪烏下手的!他要撇開一切與他有關的陰謀,用甲米人的手來暗殺次傑大迪烏就是最好的辦法。次傑大迪烏,是他向王座邁進的第一道障礙,沒有了次傑大迪烏,作為大迪烏唯一的弟子,他將繼承大迪烏的身份。在這個君權神授的世界,成為唯一能與神交流的大迪烏,就擁有了作為君王的第一張通行證!而那個甲米人要和他達成協議的話,說不定就會要求他對付我們!這應該是一個合理的解釋!”
車廂內所有的人都倒吸一口冷氣,沒想到,嶽陽竟然這樣將整件事情聯係起來了!亞拉法師和塔西法師對望一眼,然後盯著嶽陽,暗想:“僅僅是從一些聽到的消息就作出了這樣的推論麼?嶽陽,你也很可怕!競男啊,你教出來的得意弟子,在某些方麵,已經遠超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