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媛平靜的坐在臨窗的桌前,看著從茶杯裏升起的寥寥白霧,聽著對麵男人誠懇的道歉,看著那張很熟悉卻又很陌生的臉龐,她一點抱怨都沒有,隻是靜靜的聽著他說分手。
“淑媛,對不起!”男人的臉龐在她的視線中越來越模糊,而聲音卻是越來越清晰,他的語氣中滿是愧疚,道:“我很慎重的思考了三天,我真的很喜歡你,也曾經相信我們最後能夠走到一起,可是……我想我還是不夠好,不能夠給你保障……”
淑媛聽著男人充滿歉意的話,所有的一切不過是想要向她表達一個意思——分手!
又是分手!淑媛一點難過的感覺都沒有,這是第幾次了?十八?還是十九?她都已經記不清楚了,唯一能夠肯定的是這是今年的第一次或者說是最後一次?淑媛心不在焉的想著,論公曆,現在是一月底,算是一年之初,論農曆,現在卻已經是臘月,算是一年之尾,那麼算是今年的第一次還是最後一次呢?
“淑媛?”男人小心翼翼的叫了一聲,淑媛的表現顯然不在他的預料範圍內,很是有些擔心的看著神情不明的淑媛,實在是拿不準她心裏在想什麼。
“你有這樣的選擇我能夠理解,我不怪你!”淑媛即將飄遠的心思被拉了回來,她向麵前這個交往了不到半年的男朋友露出一個無懈可擊的微笑,很誠摯地道:“這是真心話,所以你沒有必要對我有什麼愧疚。”
“對不起……”男人越發的感到愧疚了,信心滿滿的認為自己一定能夠給眼前這個女人幸福的是他,但還沒有嚐試著努力就放棄的人也是他,而淑媛連一句責怪的話都沒有說,一個不滿的表情都沒有表現出來嗎,這樣他本來就充滿了愧疚的心越發的難受了起來。
“我想獨自一人安靜一下,可以嗎?”淑媛冷靜而溫和的下著逐客令,男人隻能呐呐的住了嘴,再小心的打量了一下淑媛平靜的臉龐,然後小心翼翼的離開,在他出了包間後,淑媛還能隱約的聽到他叫來服務員結賬的聲音,忍不住微微的歎了一口氣……
他是一個好男人,可惜注定與自己沒有緣分!
淑媛的透過窗戶目送男人離開,她沒有說違心之語,她確實能夠理解男人為什麼會提出分手,這樣的場景她已經經曆過無數次,已經從剛開始的劇痛、傷心、變成了現在的無動於衷,她很明白所有的一切不能怪別人,或許能夠怪這些男人沒有擔當,也或許可以說他們經不起考驗,可是生活從來都是這樣的,真正能夠經受得住考驗的愛情有多少呢?
淑媛曾經怨過,曾經恨過,怨那一個個在自己麵前說得天花亂墜,但一旦見過自己那永遠板著臉不言苟笑的爺爺,仿佛清宮劇中老佛爺的奶奶,一口一個我家祖上是什麼人的父親,以及那低眉順眼、讓人無法看到長相的母親,延續了八旗子弟鬥狗遛鳥優良傳統,到現在都還沒有對象的哥哥,誰都會忍不住的犯暈。再聽聽爺爺口口聲聲說“滿漢不通婚”,父親一臉看奴才的鄙視,哥哥一個勁的探究家產……能不退縮的男人或許有,但她還沒有那個好運,遇上那麼一個。
但是現在,淑媛已經麻木了,麵對疑惑她為什麼還嫁不出去的家人她沒有多餘的表情,麵對指指點點的同事她也沒有什麼異常,就算是麵對知難而退的男朋友,她也能夠做到心平氣和,反正她這個剩女遲早要變成齊天大剩她早就有了心理準備。
淑媛知道自己的條件不差,學曆高、收入高、智商高、長相不說多麼的漂亮,但稍微打扮一下也是能夠讓人驚豔的,而一般剩女有的高擇偶條件她也沒有,天知道她大學一畢業就已經是盼嫁一族了,但是這樣的她談過無數次的戀愛,就在水到渠成,見父母,準備談婚論嫁的時候,一切又回到了原地——她還是孤單一人。
淑媛出生一個傳統的滿人家庭,她的全名是愛新覺羅·淑媛,她的曾祖父還有過“貝勒”的封號,用她父親的話來說,她大小也是個“格格”,也是皇家的“金枝玉葉”。她從小除了正規的學校教育之外,在家裏還有各項教育,禮節禮儀不用說,那是貫穿她的生活,晨昏定省從來都是風雨無阻。滿文、詩琴書畫、女紅……凡是“格格”該學的,她都必須學,所以在同齡的小朋友,家庭好的學鋼琴,家庭一般的也學個電子琴的時候,她也在奶奶的嚴控下學琴——古琴!別的小朋友在學素描的時候她在學國畫,學英語的時候她在學滿文……用爺爺的話來說就是“哪怕是沒落了,也要有一個格格的樣子!”
在清穿小說風靡一時的時候,少有的幾個談得來的老同學還半是打趣半是同情的說,要是她穿越到了清朝,壓根就沒有不適應的說法,一定會比那些清穿女主混得更好,而她雖然滿臉的笑容,但心裏卻滿是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