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曉提問道:“小冬冬,你來說說,何為詭道?”
若冬盡管年齡不大,但在隱蔽戰線上耳聞目睹甚多,立即回答說:“曾伯伯,是不是意指出其不意,奇計多端?”
曾曉點點頭,表示同意:“何嘉,你的看法呢?”
何嘉想了一下,說道:“不可否認的是,正是在這種如同身處棋局那樣的懸念之中,你不知道自己凶殘的對手究竟會走出怎樣的一步棋,敵人會如何設置陷阱,會如何把你逼進險境,這畢竟是敵我雙方調動一切力量的殘酷大對局。”
李新才補充道:“這既是人與人之間的搏殺,更是黨與黨、階級與階級、進步力量與反動勢力之間,有時還是國與國之間的全麵對決,在這種對決過程中,你會陷入各種各樣的迷局之中,會遇見形形色色的對手,還會遭遇一次又一次的生命危險。”
曾曉感慨地說道:“抗日戰爭是結束了,可是,樹欲靜而風不止,蔣委員長不讓老百姓過太平日子,新的鬥爭又要開始了。但是,可以預測的是,今日之域中,必將是人民的天下!一個嶄新的人民當家做主的新中國,必將出現在亞洲的東部,屹立在世界的東方!”
陳克滿懷激情地喊道:“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一些吧!”
在他們腳下,大江雄渾,奔騰東去,滾滾白浪,一層一層地不斷向前推進,呼嘯著,呐喊著,彙聚成震撼天下的巨響,那是不可抗拒的偉大潮流,是席卷一切的磅礴力量,在大潮的衝擊下,巨浪摧枯拉朽,順之者昌,逆之者亡,在大江盡頭,海闊天空,一輪紅日噴薄而出,金焰輝煌,照耀著華夏萬裏河山。
書寫到這裏,似乎應該收尾了,可是,世上有許多故事其實是沒有結局的,筆者不得不告訴讀者,這本小說大概也得留下一些令人遺憾的懸念。但是,有些事情則是要交代清楚的,不說明白,讀者肯定會堵得慌,不搞明白,能不堵嗎?在小說開頭時,筆者在京城報國寺買的那些舊報紙中所提到的一些人物,就得有所交代,必須說出來,否則小說就是有頭沒尾了。
我去問陳伯伯:“那位叫可人的女記者是誰?您認識嗎?”
陳克將軍回答道:“當然認識。她就是你在書中所寫到的女主人公之一。”
“難道她會是何嘉阿姨?”我簡直不敢相信。
“對,就是她!你看,何為可人?‘人’字旁加一‘可’字,不就是‘何’嗎?”
我再問道:“她為什麼要在報上刊登文章,涉及當時那麼一個敏感的話題?”
陳伯伯說:“對於黑桃A的失蹤,我們當時一直有懷疑。在我們這一行當裏,活要見人,死要見屍,這是規矩,否則就隻能稱作為失蹤。當時,黑桃A在崗樓裏拚死抵抗,後來,崗樓裏傳出一聲爆炸巨響,崗樓被炸塌,成為一堆廢墟。可是,我們始終沒有查到黑桃A的屍體,我下令在廢墟裏挖了個遍,盡管我們發現了幾十具日偽官兵的屍體,可是,並沒有確鑿證據能夠表明黑桃A就死在那次崗樓爆炸之中。”
我對此有些懷疑:“嶽父說,軍統後來在內部發布了關於勞赫去世的訃告,好像還在南京為他專門舉行了一次‘追思大會’,戴雨農還親自參加,並發表了悼念講話。”
陳克將軍哈哈大笑:“兵不厭詐,自古亦然!黑桃A是個詭計多端的家夥,戴局長更是一個精於此道的行家裏手。對於黑桃A死亡的真實性,我始終心中存疑,便把這一疑問彙報給曾曉書記,希望組織上能夠設法驗證一下,他表示同意。說來也巧,抗戰勝利以後,何嘉被組織上調到南京從事地下工作,公開身份就是《金陵晨報》采訪記者。何嘉利用職務之便,在南京郊外的軍統墓地,對黑桃A的埋葬過程進行了秘密調查。”
我聽得津津有味,馬上問道:“結果如何?”
陳克伯伯說:“根據守墓人的說法,黑桃A的棺材是由軍統特工在一天半夜裏秘密下葬的,當時,警衛森嚴,不準外人靠近,就連守墓人也隻能站在遠處,整個過程疑雲密布。據守墓人說,那裏的墓地中至少有一半是衣冠塚,這是因為,許多軍統特工下落不明,屍骨未存,隻好找來一些遺物,塞在棺材裏,表個意思就是了。”
“那就是說,何嘉阿姨並沒有找到明確答案?”
“對,初期調查結果仍然是既不能肯定,又不能否定。但是,根據我們在軍統內部的一些內線反映,誰也沒有親眼看到過黑桃A的屍體,關於黑桃A的死,全都是道聽途說。”
“簡直太離奇了!”我不由得驚呼起來。
陳克伯伯饒有興味地看著我,就像看著一個稚嫩的小孩那樣。當然,在隱蔽戰線的前輩眼裏,我們這些後生晚輩自然全是些沒經曆過任何風雨的門外漢。
他繼續說道:“我的第六感覺告訴我,其中必有文章。有一次,我去南京梅園向中共辦事處領導同誌彙報工作,在南京期間,我和何嘉秘密碰了一次頭,我要她利用媒體記者的身份,在報紙上發表一條消息,看看能否得到一些意外的線索。就這樣,她在報上發表了你所看到的那條消息。”
“您的意思是,壓根兒就沒有一個所謂的神秘女郎去過墓地?”我問道。
陳伯伯搖搖頭:“不對。盡管那條消息本來是有意製造出來的,作為釣餌,看看外界的反應,但是,神秘女郎確實出現在墓地,而且,你們還認識這位神秘小姐。”
“您指的是冬冬姐姐?”
“對,小冬冬那時就在何嘉組工作。”
“後來的反響如何?”
陳將軍微微一笑:“沒想到,就是這麼一塊小石頭,居然會激起外界千層浪!據說,當天晚上軍統一位副局長就看到了這條消息,他立即在內部追查,誰去掃墓了,當然是毫無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