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坐在貴妃榻上，我和淑妃兩人對坐，安息香靜靜地燃著。太後輕輕打了聲嗬欠，我聽了心中一下奇怪，還未開口便聽到玉淑妃問道：“母後今日氣色不大好，是不是昨晚沒有休息好？”
“人老了，睡眠也不好了。”太後語氣慵懶，歎了口氣說。
“母後何不嚐試夜晚也點安息香，據說有益睡眠。”我恭謹地說道。
“嗬嗬，幾年前就這樣了，現在也不管用了。”太後的語氣帶著無奈，我意識到有些事情正在暗暗的發生，有一天會像遼人起兵一樣突然爆發。
“這些天，眼睛一閉上，就會想起年輕時候的事。”太後頓了一會兒說，“自己也不知道是夢還是真。”
我聽了心下黯然，她終於到了花甲之年，人也變得多愁善感了。而我呢，應該算是幾百歲的妖了吧。腦海裏總是被前世的回憶填滿，一世又一世，她的多夢又何止比得過我。
“母後要不要讓禦醫開些方子？這樣睡不好可不是辦法。”淑妃關心道，原來她才是真正更害怕失去太後的人。
“不用了。”太後拒絕道，“你們都先回去吧。”
聽到這話我便站起身，朝太後的方向恭敬地福了福身，被紫粟扶著退出了內殿。回到了棲鳳宮後，紫粟捧著一杯茶上來，我接過了熱茶，便聽到她說：“娘娘，太後她今天好像不大對勁……”
“你何時變得這麼多嘴了？”我聽了她的話，嘴角一絲輕蔑的微笑，語氣嚴厲地說。
“奴婢知錯，可是……”她好像對太後還有頗深的感情。
“本宮明白，你是太後宮裏出來的人，本宮又何嚐不是？”我沉下了臉，神色黯淡地說，“隻是……今日你也都看到了，母後不想讓人知道太多。”
“奴婢明白了。”
幾日之後，十一月十五，皇上按照慣例來了。
於昭合已經深諳我的規矩，不用我吩咐便已經讓紫粟遠離內殿，空蕩蕩的房間裏，便隻有我和皇上兩人。我站在桌子邊，右手輕輕撚著紫藤香屑，左手拿著香爐的鏤空蓋子。
“皇上最近好像有段日子沒有去慈慶宮請安了。”我語氣清冷地說。
“怎麼沒來由地說起這個？”提到慈慶宮他語氣變得帶著厭惡。
“臣妾幾日請安，知道太後鳳體欠安，便給皇上知會一聲。”我把香屑放進香爐，輕輕蓋上蓋子。
“她這個年紀生病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這次恐怕不一樣了。”我嘴角一絲不可琢磨的笑意浮上來。
“什麼意思？”他的語氣帶著緊張，不知是期盼還是懷疑。
“要過年了，光祿寺又在忙了吧。”我卻不回答他的話，眼神空洞地往窗戶外看去，什麼也看不到，隻感到寒風往我身上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