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天快亮了,雨婷還沒有睡著,隻是迷迷糊糊地不停胡思亂想。
雨婷還想起來了,在那個奇異的夢裏,自己雙腿生有怪病,還為一個什麼殘疾證明,和一個像是母親的人吵嘴。之所以感覺像是母親,因為現在雨婷仔細想來,那女子並不是自己的母親,但在夢裏,卻又好像就是自己的母親,真是奇怪的感覺。
想到母親,雨婷心底鋪天蓋地漫過一陣無以名狀的悲傷。
母親已經死了。雨婷在草叢裏拚命逃跑時,就聽到了母親在身後的慘叫,那聲慘叫好像已經喊出了她一世的淒苦。那時雨婷就已經知道,母親死了。
但雨婷的悲傷並不是……至少並不僅僅是為母親的死,雨婷悲傷的是,母親和自己,這輩子都活得太辛苦、太艱難。死並不可怕,反而是活著,常常讓雨婷心生恐懼。是,雨婷還小,但還小的雨婷,就已經跟著母親,看過了人生太多的悲苦和無奈。
聽母親說,雨婷原本也是大戶人家的女兒,三歲的時候,生身父母都死於戰亂,是乳母帶著雨婷逃跑,才撿了一條性命。這以後,乳母就成了雨婷的母親,母女倆相依為命。
母親曾帶著雨婷嫁給過一個老實的農夫,但沒兩年,農夫被領主征去打仗,又是一去無回。母親為了生活,帶著雨婷投入一家豪族做了奴婢。幾年後,母親嫁入這家豪族的一門做了妾,雨婷也跟著進門做了養女。母女倆以為總算擺脫了艱辛的生活,可以過幾天好日子了,沒想到已經長大的雨婷,又被年老的繼父看中了。隻是礙於人倫父道,繼父不好明裏脅迫雨婷就範,隻是暗中各種糾纏。母親一向膽小怕事逆來順受,母女倆又是身份低微寄人籬下,以致於母親她雖然看在眼裏,也隻是隱忍回避,假裝看不見。
終於,趁著這次郊外遠遊的時機,繼父竟然撕下麵皮,要對雨婷霸王硬上弓。
幸好上天垂憐,一番風雲突變後,現在雨婷不但清白平安,還能和眼前這位救命勇士在一起。雖然勇士還昏迷不醒,但雨婷已經隱隱開始感覺到,那種自己一心期盼的全新生活,即將出現在自己的生命裏。
2.
洞外已經天色微明,晨光初露,雨婷感覺到腹中饑餓。雨婷伏在男子心口聽了聽,心跳還在,但氣息微弱。男子還能不能醒來?會不會死?雨婷禁不住心裏憂愁。不管如何,先去找些吃的吧。
左腳的扭傷已經感覺好多了,右腿的刀傷也沒那麼疼了,就是兩個前膝昨晚背人時的劃傷還比較疼,但不去觸碰傷處,就也還好。雨婷試了試,扶著岩壁可以站起來了。雨婷把短刀裝在身上,慢慢走出洞口,又扶著山石慢慢地下崖。
崖下那匹馬也還活著,沒有喂了野狼。那馬一見到雨婷下來,就主動地迎了過來,雨婷心下歡喜,上前牽住馬,親熱地拍拍它的頭頸。昨晚也是多虧這匹馬,雨婷才在溪邊發現了救自己命的這男子。
雨婷不會騎馬,本想扶著馬前行,當個活拐杖使使也好。但這馬很通人性,見雨婷行走不便,竟自己臥在地上,等雨婷騎上來。雨婷猶豫了一下,信任地拍了拍馬背,就騎了上去。這馬似乎也知道雨婷不會騎,馱著雨婷站起來,隻是慢慢的行走。雨婷放下心來,在馬背上放眼四周,一邊尋找可以吃的野果,一邊看看山林晨景。
太陽已經升起來了,早晨的陽光灑在山林中,雨後的初晨一片寧靜。時而能看到野鹿野羊在林中出沒,可惜雨婷沒帶那柄短弩,其實帶了也拉不開,拉開恐怕也射不中。雨婷咂咂嘴,也隻能想想鹿肉羊肉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