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們握住冥陽幻月那一刻起,我們的命運,許是便已注定,憐愛世人,卻被世人所背叛,永遠的詛咒,殘缺的心,你仍願背負這一切?”
依兒全然不知自己此刻身處何處,四周空空蕩蕩,漆黑一片,隻有這女子飄渺的聲音不斷在耳邊回響。
多少年了,他早已習慣,從最初的恐懼到現在的疑惑,那似乎隱在黑暗深處,從不現身的女子也隻是重複著同樣的話而已。
對於這聲音的詢問,他不知如何作答,他亦曾多次詢問女子究竟是何人,但回複他的仍是這同樣的隻言片語。
他隻得苦笑一聲,像以往一樣閉上眼睛,靜靜等待著自己清醒過來……
咚,咚,咚。
一陣不緊不慢的敲門聲打破了清晨的寧靜。
依兒揉著朦朧的雙眼,懶懶下床。
殘破不堪的木門“咯吱”一聲被打開。隻見門外站著一個妙齡少女,她身材纖巧玲瓏,粉雕玉琢般的,十分嬌小可人。
“馨鈴,今天這麼早啊……”
“哪有——太陽都曬屁股呢,依哥哥睡過頭了罷。”馨鈴眨著水靈靈的大眼睛嗔道。
“厄……這樣啊……”依兒不好意思的撓撓頭,“等一下,我去拿紙筆。”
馨鈴輕輕擺了擺手道:“不了,今天家裏有一位重要的客人要來,我還得回去幫爹爹準備禮事,我來就是隻會你一聲,順便把這個交給你。”
說著她從懷裏取一疊紙,道:“這是昨天先生授課的筆錄。”
依兒接過筆錄,好奇道:“是什麼客人這麼大的派頭啊……連你們宗仁府上的丫鬟都不夠用嗎?還得你這個知府千金去幫忙。”
馨鈴對著他神秘一笑,俏生生道:“現在不能告訴你,我先回去了,好好用功哦,我過幾天再來。”
看著她漸漸遠去,依兒心下可謂五味俱全。
這些年來,因為馨鈴,自己沒少受人欺辱,她雖是知府馨饒峭唯一的女兒,但在這王孫貴族眾多的“久崎城”卻也算不得什麼。再加上馨饒峭為人正直,清廉,倒是得罪了不少達官貴人,那些平日高高在上,作威作福慣了的貴族子弟自然不把他放在眼裏。
而他的女兒馨鈴生的俏麗可人,自然得到不少名門子弟傾慕。但她從小受父親影響,對那些殷勤卻是從不正眼瞧一眼,甚至嗤之以鼻。卻惟獨與依兒甚是要好,那些貴族子弟如何不暗自嫉恨?因此便時常很找依兒麻煩,對此他也是無可奈何。
不過,也正因這裏王族眾多,為了擴張自己勢力,少不了一些明爭暗鬥,他們或許怕對方抓住把柄,又或者傳出去對自己聲譽有損,倒也不會過分為難依兒。
“兒啊?”
依兒剛回到房,就聽見一聲輕喚。
“娘,你醒了?”
依兒放下筆錄,緩步來到另一邊的木床。
木床上是一中年婦人,膚色白淨,看上去頗有些風韻,不過眼神呆滯,似是無神。
“兒啊?”
婦人癡癡地對著依兒又是一聲輕喚。
依兒神色黯然,心裏忽然有一種說不出的酸楚。他俯下身,一邊為婦人梳理長發,一邊柔聲道:“娘,你放心吧,無論如何,我一定會治好你的病。”
久崎城在久崎山下,因山而得名,地勢較低。雖是邊境小城,但據說百年前一位遊曆到此處的修道之人曾經有言:“久崎山乃天地奇脈,靈氣聚而不散,久崎城亦受其滋養,若修真者在此修煉,必定事半功倍,凡俗之人長居於此,也可益壽延年。”此事是真是假暫且不說,但久崎曆來人傑地靈,風調雨順,卻是事實,故而很受王孫貴族青昧。
此時正逢三月,芳草淒淒,萬木吐翠,偶可見點點朝露晶瑩剔透,晨光透過密枝茂葉點綴其上,折射出各色光華,此等美景,實乃世間少有。
奈何此刻行於這裏的少年,卻是無暇欣賞這美麗春色。這少年十五六歲年紀,一身粗布麻衣,眉目清秀,背上背著兩捆比他個頭還大上不少的幹柴,也不知那單薄的身體是如何承受起這份沉重的。自依兒記事以來,他娘已經神誌不清,他沒有名字,隻知道自己姓依,因為家裏有一個造型奇特的碧玉盤,上麵清清楚楚的刻著一個“依”字。不過依兒的娘時常“兒啊,兒啊”地喚,久而久之,他就幹脆自己給自己取名為“兒”,因此“依兒”並非他的小名,而是真名!
宗仁府,乃是久崎城知府府衙,正門口有二尊石獅,左雌右雄,栩栩生威。門內除主道外,大大小小回廊小道,分別通往書房,客房,廂房,廚房等。沿路擺放花草盆栽,不時有衙役,丫鬟穿梭於此。
此時大堂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