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染就大地萬物金黃一片,老槐枯藤纏繞,樹影斑駁,三千寒鴉落日下五裏一徘徊,發出淒厲的哀鳴。此地人煙稀少,周遭百裏一片荒涼。
斜暉脈脈,西風淒緊,背風處,玄衣男子長身玉立,身後背著的兩柄寶劍未出鞘卻靈氣逼人,枯葉被西風舞起,殘霞落盡,衣袍翻飛,浮動著肅殺之意。
風蕭蕭,“錚”的一聲,劍出鞘。冷冷一柄劍,冷冷殺意,冷冷的麵上毫無表情,附上他獨一無二冷冷的語氣:“把人交出來!”
五裏槐,一男一女,男持長劍,女傾國一笑:“看來,這一步算是走對了,那丫頭對你來說,非同一般,嗬嗬,有點意思。”
“廢話少說,人呢?”鄭瑗對著聶莎莎僵持不動,聶莎莎毫不畏懼地向前邁了一步,笑道:“急什麼?老朋友許久不見,總歸是該先敘敘舊,再談別的不遲。”
鄭瑗目光森冷,全身的內力都傾注在手中劍上,仿佛隻要她再向前一步,他便能直接刺穿她的咽喉。
“怎麼?不認得我了?”聶莎莎又邁了一步,鄭瑗卻沒能要她的命,隻是把劍架在她的頸項間,道:“別玩花樣!快說,不然我一劍殺了你!”
“殺我?”她的唇角始終噙著笑,放肆的笑,絲毫沒有影響她那張虛假的麵孔,不得不說,千麵童子的手藝在這江湖中甚至整個天下,無人能敵。
“你舍不得殺我,沒有了我,你的小情人也活不了太久。”
鄭瑗神色一凜,手上一緊,道:“你把她怎麼樣了?”
“放心,她在我五毒神教有吃有喝,定會養得白白胖胖,不過這也要你能跟我乖乖合作。”她伸手輕輕移走他的劍,步步生蓮,濃鬱的香氣在空氣裏來回浮動,鄭瑗緊皺雙眉,不急著發問。
輕柔的氣息噴薄在他略泛憂色的臉上,“放心,這次我不會害你,你隻需與我乖乖合作,我定能給你爭取享之不盡的榮華富貴,黃金、美姬,應有盡有……”
纖細的魔爪未能碰觸他一絲一毫,聶莎莎並未灰心,笑了笑,道:“可還記得這個?”鄭瑗始料未及,她竟當著自己的麵撩開了上衣,露出了左肩,肌膚勝雪,可惜有個月牙形的傷疤。
鄭瑗怔愣地看著那道傷疤,驚訝得無以複加,聶莎莎將預料中的反應盡收眼底,道:“十年前,我因你而傷,是你親自為我取下箭頭,為我療傷……”
“原來是你!”嚴重的波動看得出他此刻的情緒,他早該想到的,如此心狠手辣的女人,與當年混入軍隊的那個女人手段一樣殘忍!
“你果然還記得。”
“當年你為何要暗算我?可是受我父王指使?”他複又拿劍指著她,冷冷逼問。
“還重要麼?反正在世人眼裏,你就是個無能的廢人,是個死人,沒人再會記得你,包括你的父王。”聶莎莎實話實說,從不給人留餘地,“不過我萬萬沒想到,你居然還活著,喜歡上了一個醜丫頭,口味真是奇特,難怪當年王美人想安插美姬在你身邊都未能如願,隻當你有龍陽之癖,便不遠萬裏,以重金雇用我當你鍾愛的將士。”
“所以這一切都是我父王與王美人的陰謀?”
聶莎莎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鄭瑗卻將其視作為默認,當初在宋國偷聽來的情報並非虛假,他的父王真的與宋人聯合起來將他謀害,隻是不知道這一切竟與五毒神教有所關聯!
“你方才說的合作……”鄭瑗目光一瞥,直盯著聶莎莎。
聶莎莎不緊不慢道出此番大費周章擄走葉沙沙的真正目的:“你也知道五毒神教並非中原教派,卻在中原武林中也算小有名氣,隻不過你中原人素來瞧不起我們西域人,更將我們神教視作毒門邪派,恨不得趕盡殺絕。”
“哼,你們好好的不在草原牧羊趕馬,偏要犯境,又壟斷了所有中原毒物,如何能夠服眾!”
“為了討生活,誰都不容易,這不,這些年羊馬的繁殖速度遠遠超過了草,五毒神教也不及江湖上傳得那般風光,都快下陷到沙子裏了,看在都是人類的份上,你是不是該給我們開條道,進入中原?”
鄭瑗算是明白了她大費周章搞出這麼多事的目的,原是想讓他跟西域人合作奪取中原,他雖然被中原人害死了,可自己也是個土生土長的中原人,沒有理由去幫外人,得不償失。
“別做夢了,中原曆史悠長,人才濟濟,城牆堅不可摧,軍隊銳不可當,你們趁早死了這條心吧!”
“哎,別急著拒絕,我給你三天時間想想,這三天我會替你照顧好那丫頭,不過三天後你若不能給我滿意的答複,我就不得不把那丫頭當成飼料了。”
“我既是個廢人,又是個已死之人,你要我合作,我未必做得到,不過你若是敢動她分毫,殺上五毒教,我一定做到!”
“你當初身為一國太子,本可過著王孫貴族的生活,可你寧願學武從軍,不就是想助你父王一統天下?當年若不是你父王從中作梗,憑你的武功與才幹,區區一個宋國又有何懼?如今隻不過換了種身份,倘若你能投奔我西域大汗,離間六國,他日入主中原,一統天下,自然有高官厚祿等著你,就算是封王封侯也不在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