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阿格拉寶物(2 / 2)

我在沃克斯豪爾下船,帶著沉重的寶箱,由一個溫和坦率的警長陪著,一刻鍾後我們就到了西色爾·弗裏斯特夫人的家。開門的女仆對我這夜晚來訪的客人感到很驚訝,她說弗裏斯特夫人不在家,恐怕要深夜才回來,摩斯坦小姐在客廳。我讓那警長留在車上等候,我提著寶箱進了客廳。

她坐在窗前,一身白色半透明的衣服,頸間和腰際都係著紅色的帶子。在透過罩子射出的柔和燈光下麵,她倚坐在一張藤椅上。一隻潔白的胳臂搭在椅背上,燈光照在她那美麗莊重的臉上和映成金黃色的蓬鬆秀發上,那姿態和神情都表現她似乎有無限憂鬱積在心中。她聽到我的腳步聲就站了起來,臉上出現一道紅暈,驚訝中帶著歡喜。

她說:“我聽見門外車聲,還以為是弗裏斯特夫人提早回來了,沒有想到是您。您給我帶來了什麼消息?”

我把箱子放到桌上,心中雖然煩悶,可還是裝作高興的樣子說:“我帶來的東西比消息還要好,我帶來的東西比任何消息都要寶貴,我給您帶來了財富。”

她朝鐵箱看了一眼,冷淡地問:“這就是寶物嗎?”

“是的,箱內就是那一大宗阿格拉寶物;一半是您的,一半屬於塞笛厄斯·舒爾托先生。你們二人所得當各在二十萬鎊左右。您想一想!光每年利息就是一萬鎊,在英國婦女中是少見的。這不是件值得慶幸的事嗎?”

我覺得我的高興大概有些過火了,她已經感覺到我的誠意不足了。她稍稍抬了抬眼眉,望著我說道:“如果我能得到寶物,那都是因為有您的協助啊。”

我答道:“不,不!能有今日,完全是我的朋友夏洛克·福爾摩斯的功勞。就連他那樣厲害的分析才能,為了破這個案子還費了不少精力,到最後還差點兒失敗。像我這樣的人就算是用盡心思,也找不出線索來。”

她說:“華生醫師,坐下來告訴我經過吧。”

我把上次和她見麵後發生的所有事情——福爾摩斯新的搜尋方法、‘曙光’號的發現、埃瑟爾尼·瓊斯的來訪,以及今晚的探險和泰晤士河上的追蹤——簡單地做了一番敘述。她傾聽著,說到我們險些遭到毒刺傷害時,她臉色慘白,似乎就要暈倒。

我忙斟了些水給她喝,她說:“不要緊,我已好了。我聽到我的朋友們為我遭到這樣的危險,我實在萬分不安。”

我答道:“那都過去了,不算什麼。我不再講這些悶氣的事了,讓咱們看看可以讓咱們高興的東西吧。這裏是寶物,我專門給您帶過來,我想您一定想親自打開,先睹為快。”

她說:“這再好不過了。”可她的語氣並沒有顯得她有多興奮。因為這寶物是費了許多心血才得到的,她不能不這樣地表示一下,不然會顯得她太不承情了。

她看著箱子說:“這箱子漂亮極了,是在印度做的吧?”

“是的,是印度著名的比納裏茲金屬製品。”

她試著把箱子抬了抬,說:“真夠重的,這箱子本身恐怕就很值錢呢。鑰匙呢?”

我答道:“被斯茂扔到泰晤士河裏了,我們必須借弗裏斯特夫人的火鉗用用。”

在箱子前麵有一個粗重的鐵環,鐵環上鑄著一尊佛像。我把火鉗插在鐵環下,用力向上撬起,鐵環應手打開了。我用顫抖的手抬起箱蓋,我們二人注視著箱內,都驚奇得呆住了。這個箱子居然是空的!

難怪這個箱子這麼的重,箱子四周全是三分之二英寸厚的鐵板,非常堅固,製造的也是異常精致,的確是用來收藏寶物的箱子。可裏邊什麼也沒有了,完全是空的。

摩斯坦小姐平靜地說:“寶物已經丟了。”

我聽到她這句話,體會到了其中的含義。我靈魂中的一個陰影似乎消失了。我說不出這宗阿格拉寶物壓在我的心頭是多麼的沉重,現在終於被挪開了。不錯,這個想法是自私的、不忠實的和錯誤的,可是除了我們兩人之間的金錢障礙已經消除以外,其他的我都想不到了。

我從心裏感到高興,不免失聲說道:“感謝上帝!”

她不理解地微笑著問我:“您為什麼這樣說?”

我握住她的手,她沒有縮回去。

我說:“因為我敢開口了,梅麗,我愛你,就如同任何男人愛女人那樣的懇切。以前,這些寶物、這些財富堵住了我的嘴,現在寶物失掉了,我終於可以告訴你我是多麼愛你了。所有我才說:‘感謝上帝。’”

我把她攬到身邊,她輕輕地說道:“那麼我也應該說:‘感謝上帝。’”

不管誰丟了寶物,但那晚我卻得到了一宗寶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