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均生
張楠怎麼也沒有想到,省裏的張領導竟然請他做聽力測試。這對於他來說是多麼榮幸的事啊!
事情是這樣的,省裏的張領導要來醫院檢查醫療衛生工作。張領導來之前的一個小時,醫院組織所有醫務人員,穿得整整齊齊列隊迎候在大門內外,等待張領導的到來。
當時,張楠正好有個病人要做聽力測試,脫不開身,便沒有去。為這,科主任的電話一個接一個地打來,讓他快去。張楠電話接得不耐煩了,索性拔了電話線,還關了手機。這才全神貫注地給病人做完 了聽力測試。這樣一來,張楠就沒有去迎接。
張領導一行在縣領導的陪同下,徒步走進醫院。醫務人員熱烈地拍手歡迎。院長顫顛顛地上前跟張領導握手,歡迎領導蒞臨醫院檢查。
接下來發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張領導在會議室聽完了院長的漫長彙報後,什麼指示都沒有作,卻提出要去測聽室。縣領導非常意外,院長更是不知所措,但誰也不敢問張領導為什麼要去測聽室,隻 好陪著張領導過來。當時隻有張楠在。
張楠有點奇怪,門外怎麼這麼吵,腳步聲亂成一團,還沒有抬起頭來,見許多人已經擠進了測聽室。張楠還在驚訝之中,院長擠過來說:“張領導來看望你。”
張楠這才連忙起身跟張領導握手問候。
張領導也是熱情地和張楠握手,還問了幾句工作上的話。
之後,張領導對陪同他的人說:“你們出去吧,我要做個聽力測試。”
在場陪同的人更感到意外了,看著張領導不知可否。
好在院長能及時反應過來,連忙表示:“好,好,我讓科主任給您做。”
張領導卻指著張楠說:“就讓他給我做吧。”
院長隻好交代張楠要認真要細心要周到,要……院長還想說要什麼時,卻被張領導打斷了,“我說院長同誌,難道每個病人來檢查,您都是這樣囑咐的嗎?”
院長頓時啞然,臉紅紅地不敢看張領導。
張楠請張領導換了一雙軟鞋後,讓他進聽力測試機房,院長和縣領導也跟著換軟鞋要進來。張領導便低聲但又嚴肅地問:“是我做聽力測試,你們進來做什麼?”
眾人麵麵相覷,再也不敢動了。
張楠看了一眼乖乖地站在門外的領導們,心裏掠過一絲快意。
房門“砰”地關嚴實後,張領導問:“張醫生,這裏是不是聽不到外麵任何聲音了?”
“是的。”張楠小聲地解釋,“這裏的牆、門、窗都是完全隔音的。”
張領導接著又問:“你是說無論外麵發生了什麼事,這裏都聽不到了。”
“當然,哪怕槍聲炸彈聲也都聽不到了。”張楠非常認真地回答。
張領導嘴裏“哦”了一聲,然後對張楠說:“我不需要做聽力測試,你也別說話,就讓我靜靜地待上半個小時好嗎?”
張楠“嗯”地點了點頭,但心裏覺得好奇怪。
就這樣,張領導坐在椅子上,頭靠在椅背上,閉上眼睛,一副很安逸的樣子。
張楠卻坐立不安,不知道如何是好,右手插進衣袋裏捏著手機,捏得緊緊的,忽然急急地掏出來,有些慌亂地去關手機。其實手機前麵已關掉了。他怕有人來電話,會吵著張領導休息。
過了十多分鍾吧,張領導慢慢地睜開了眼睛,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張楠。
“謝謝你!讓我清靜了半個小時。”
張楠卻小聲地說:“隻有12分鍾。”
張領導在嘴裏又“哦”了一下,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然後說:“你幫我打一張聽力測試圖出來,要什麼毛病都沒有的,能辦到嗎?”
張楠當即痛快地答應:“能。”
一會兒工夫,張楠就把聽力測試圖打好了。
張領導接過後,握住張楠的手由衷地說:“謝謝你的合作!”
就這樣,張領導親自開門出去了。
張楠目送著張領導的背影,心裏非常納悶:這張領導到底怎麼啦?難道是外麵太吵,還是耳朵有問題?這些可能都不是吧,那又是為了什麼呢?
張楠還沒有想清楚是怎麼回事,院長和縣領導已經站在他的麵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