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國興
埠河水順埠州城根由南向北靜靜地流,將埠州城嚴格地分割成城內和城外。連接城內城外的是埠河橋。站在橋上麵朝城外,左邊城內的河岸盡是些老房子。當然這是指過去,現在這裏被開發商相中了, 於是老房子全被拆了,沿河岸分幾期豎起了一溜的新樓盤,開發商管這些新樓盤叫“左岸風情”。
“左岸風情”第一期賣得火時,祥與琳正熱戀,他們會手牽手從埠河橋上走過,來到河對麵的河堤,而後坐在草地上隔著河望“左岸風情”。那時正是晚上,“左岸風情”先搬進去住的人家窗戶亮著燈 火,這些燈火讓祥和琳充滿遐想。
琳想象那些亮著燈火的住房有一套是祥和自己的,他們生活在其中,從容而溫馨,直到他們倆漸漸變老。琳這樣想象著,就情不自禁地哼唱起那首《最浪漫的事》來: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變老。
直到我們老得哪兒也去不了,你還依然把我當成手心裏的寶。
祥知道琳的心事,琳是想也有一套“左岸風情”的房子,然後與自己一輩子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直到老去。祥當然也這樣想,可是他們的條件還不成熟,確切地說是購房的錢還不夠。於是祥為難地說: “這裏的房子每平方米要一千二,我們的錢還差不少。”
祥接著說:“我們還是先租房結婚吧?”
琳覺得結婚有一套自己的住房並不過分,所以仍堅持先買房後結婚。琳說:“反正我們還年輕,不必急著結婚,我們可以去沿海打工,肯定能把買房的錢攢夠。”
祥說:“可是打工很苦的。”
琳說:“為了買房,我不怕苦。”
琳都能吃苦,祥還有什麼說的,於是兩人真去了深圳,並同在一家工業城找到了工作。祥在物業公司當保安,琳則進了車間做工。隻是這裏的工資比埠州也高不了多少,祥每天要值12個小時的班,每月 也才一千元;琳在車間站流水線也很苦,就算晚上、星期天加班,一個月下來也才一千三。
琳所在的廠子是位香港老板開的,那老板五十來歲,見琳人機靈又長得不錯,就想讓她做自己的小情人,並找機會對琳說:“我老婆在香港,我又忙生意很少回去,你就與我好吧。”還說,“隻要你同 意,我讓你做廠長,月薪五千塊。”
琳很想有五千塊的月薪,但琳還是拒絕了香港老板。琳相信憑自己和祥共同的努力能夠將買房款攢夠的。
一年後,祥與琳估摸著買房的錢差不多了,於是雙雙回到埠州。這天,他們又來到當初的河堤望對麵的“左岸風情”,但這次,他們的神情很沮喪,很失望。因為“左岸風情”的房價已經不是每平米一 千二,而是一千四了,也說是說,他們辛辛苦苦勞累了一年所掙的錢還沒有房價漲的多。
苦惱著的祥說:“現在我們怎麼辦?”
琳說:“隻有再去打工。”
祥和琳於是又去了深圳那家工業城,祥仍做保安,琳也還在那家工廠,但琳的工資不再是一千三,而是五千塊。
祥當然知道其中的緣由,於是痛苦不已,後來辭工獨自回到埠州。
回到埠州後,祥又談了一個女朋友,女朋友叫蘭,蘭也會與祥一起到“左岸風情”對麵的河堤上坐,出談結婚買房的事。這時房價更高了,祥說:“買房的錢還差很多。”
蘭說:“沒關係,我們可以去沿海打工,等攢足了錢就買‘左岸風情’的房子。”
祥沒有去沿海打工,祥在城外隨便租了間房結婚了。
但新娘不是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