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什麼,”李元汶擺擺手,又問道:“王妃打算送什麼賀禮給嶽母大人?”
“前些日子,宮裏賞賜下來的幾匹雲錦,妾身打算挑一匹送給母親做賀禮。”
李元汶聽了皺了皺眉頭,搖了搖頭說道:“這可不行,隻送一匹雲錦顯得我們睿王府太寒磣。”
儀華聞言,心往下一沉,誰都知道李元汶是個出了名的奢靡,為了打造清芳園,他舍近求遠,放在太湖石不用,不惜花了重金特地派人尋了泰山巨石回來堆做假山。而今他要是送出什麼貴重的賀禮給母親,那豈不是把整個寧國公府給推到了風口浪尖,讓言官們彈劾?
“王爺,母親隻是過一個小生日而已,無非就是借著生日的名義,想請王爺和妾身回府聚聚罷了,”她心裏雖然有些擔憂,但是麵上隻是露著恬靜的笑影,“不必送什麼貴重的賀禮。”
李元汶似乎是心領神會,連連頷首道:“王妃說得是,不過這是王妃嫁入王府後第一次回去給嶽母大人慶賀生辰,送雲錦顯得本王太不重視王妃了。”
聽李元汶這麼說,儀華當下也不能說什麼,便問道:“那王爺打算送什麼作為賀禮?”
李元汶想了想,笑著說道:“送禮不需要貴重,但是要送得讓人滿意才算是一份好禮。”看到儀華麵露疑惑,他對陸興說道:“去本王的書房把那本《碣石調幽蘭》拿來。”
“《碣石調幽蘭》?相傳是孔聖人所做的琴譜?”儀華不覺有些吃驚,這本琴譜在唐代以後就已經失傳了,很多人說這本琴譜已經毀於唐末的戰亂之中,所以李元汶會有這本琴譜,著實讓儀華大吃一驚。
李元汶看著儀華臉上驚愕的表情,臉上反而露出了不在意的神情,“那本琴譜不是出自唐人之手的,而是宋人根據一些記載重新譜寫的,所以不值錢。”
雖然說宋人所譜寫的琴譜遠不如唐人原本來得有價值,但是畢竟這也是個稀罕物,而且……“王爺何以得知妾身的母親喜歡彈琴?”儀華按耐不住心中的疑惑。
“你是本王的王妃,本王怎麼能對自己王妃的事情一無所知呢?”李元汶將臉湊到她麵前,深深凝睇著她,眼眸中那股子柔意似乎都能沁出水來。
李元汶看著自己的眼神極富有挑逗性,儀華不覺心跳得厲害,臉頰也有些發燙,忙作勢低頭喝茶,“僅……此而已嗎?”
她終於知道為什麼他後院會有這麼女人,隻因為這人太會攻心!就拿賀禮這事來說,他就找準對方的喜好,所以所送的東西都是對方所好之物,可見他的觀察力之敏銳,心思之深沉,倘若他要是把這份心思都用在朝政上,那儀華隻能說這人前途不可限量。
李元汶見她若無其事地避開自己的目光,微有失落地斜倚在身後的迎枕上,打著哈欠說道:“以前張皇後在世的時候,本王是養在她的膝下,所以曾經聽她提起過,她家的三位姐妹對樂器各所長。”瞥了一眼儀華,見她一副饒有興致的樣子,就繼續說道:“張皇後自己善彈琵琶,而你母親,我的嶽母大人喜歡彈琴,魏國公夫人是她們三姐妹中最能幹的一位,即會吹簫又會彈箏,本王沒說錯吧?”
“王爺真是好記性。”儀華笑著說道,她忽然明白了一件事情,李元汶行為越來越荒誕,整日沉醉在女人堆裏麵這些事情都是發生在張皇後薨逝之後,也就是說之後發生了什麼讓一個原本勤奮上進的睿王,變成現在這副玩世不恭、不務正業的浪-蕩子。
待陸興把琴譜拿來之後,儀華翻看了一下,心裏不得不感歎,李元汶確實是個善於用心的人,一本破破舊舊小冊子,裏麵的書頁都已經泛黃,甚至有些書頁還殘缺一角,無論是外行還是內家都不會注意到它的珍貴,送得又是母親的心頭好,實在是讓人難以拒絕。
“這玩意兒,是前幾年無意中得到的,都沒花什麼銀兩算不上貴重。本王又是個不懂音律的俗人,所以就當是借花獻佛吧。”李元汶不在意地說道。
“那妾身代母親就多謝王爺了。”儀華雖然很感謝李元汶的心意,但是心裏還是嘀咕著他說話時那神情,仿佛這本琴譜就像是滿大街都能買到的話本一樣,這人真是不在乎銀兩。
“本王的東西就是王妃的,王妃何須在於本王客氣。”李元汶衝她一笑,又對下人們喊道:“本王餓了,快傳膳吧。”
然而,到了回寧國公府的那日,李元汶那裏又出了許多幺蛾子,著實把儀華氣得不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