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這是妾身所擔心的,如果寧國公府被牽連了,對妾身沒什麼好處,對王爺難道就有好處了嗎?”儀華毫不掩飾地看著李元汶,對於她自己來說她的娘家若是失勢無疑她是沒了依靠,然而對身為皇長子的李元汶又有什麼好處而言?皇子們從出生就注定處於權利鬥爭的中心,而今又是爭儲的敏感時期,很多是非不是他李元汶想避免就能避免的、沒有舅家,要是再失去寧國公府這樣的嶽家,那就隻有任人宰割的份兒了。
這樣簡單的道理李元汶也不會不明白,他的臉色稍霽,“算王妃說得有理。”
聽他說得這麼勉強,儀華淡漠地一笑,說道:“問題遠遠不止這些,您若是真的為此惹怒了父皇,王爺您認為您還能這麼安然地坐在這兒?再者,若是母妃在天有靈,她願意看到你們父子失和嗎?”
看著李元汶默不作聲,臉色漸漸陰鬱下來,儀華心下暗暗驚訝,知道自己似乎已經觸及到了些什麼,隻是她不是很確定到底是不是她所猜測的這個原因讓李元汶有這樣的反應。她決心再試探一番。她繼續說道:“其實父皇有句話說得很對,母妃是個巾幗不讓須眉的奇女子,她若是看到王爺您是現在這樣子,會有多心疼?”
“王爺難道真的希望母妃她……”
“夠了!”李元汶冷著臉,坐直了身子,含著幾分怒意喝道:“以後不許提本王的母妃!!”
儀華沒有理會他的怒意,隻是微帶譏誚的口吻輕笑道:“王爺您這樣不覺得這是在自欺欺人嗎?拿著母妃生前的產業揮霍,卻還不讓旁人提起,難道說母妃留下這些產業是為了讓王爺您隻圖享樂的嗎?”
“這是本王自己的事,”李元汶心頭微微有些刺痛,他知道儀華所說的很對,他也很想做一個真正的睿王,可是……他極力抑製住自己心底裏的那個聲音,麵容始終是冷若冰霜,“用不著王妃操心!”
“王爺忘了嗎?”儀華絲毫不退讓地說道:“您將王府的事務都交給妾身打理,那麼這些事妾身就必須管!!”這句說出口的時候,她的心不由得有些緊張,因為她是在賭,在賭李元汶並非是個渾人!
李元汶臉上的神色微微一動,眼底浮現出一絲激動,然而這個眼神隻是短短的一瞬便消失了。旋即,他怒目瞪著她,指著她,“你……”他的樣子像是氣得憋不出話來,旋即起身大步走到門口,回身狠狠地瞪著她,再度指著她大聲怒斥道:“好!很好!王妃的本事倒不小!!竟然敢給本王臉色看!!還敢教訓本王!!你最好給本王記住了!本王的事情還輪不到你來說教!!”說罷,一甩門就出去了。
錢興見李元汶從屋子裏出來急忙跟了上去,而楊和寬卻回頭往正屋看了一眼,冷冷一笑,旋即跟了上去。
儀華慢慢站起身,走到門口,看著李元汶怒氣沉沉地帶著他身邊的幾個內侍往正院外走,心中已然明白,或許秦貴妃就是李元汶內心那道不可觸及的傷痛,她也確定李元汶並不是自己曾認為的那麼不堪。
朱雀和青鸞看見儀華的目光凝視李元汶離開的方向,她們都聽到李元汶適才站在門口說得那句話,心裏不免擔心儀華,兩人輕輕地喚了她一聲,“小姐。”
“你們不必擔心。”儀華衝她們擺擺手,又朝著門口望了一眼,轉身回了內屋,緩緩地又坐回了軟榻上。她發現自己一點都不透李元汶,適才他臉上明明是有些激動,可為什麼一轉眼的功夫就變得怒火衝天了呢?要是說他真的不喜自己管束著他,而大光其火,他大可以收回大權,不讓她掌管王府的事務,但是他卻沒有這麼做,這是為什麼?
儀華實在想不明白這一點,她抬眼望著窗外幽暗的天際:李元汶你到底心裏是怎麼想的?
然而,李元汶一臉怒氣地出了正院,走了幾步便頓住了腳步,沉吟了片刻後便轉了個彎,直接往陶然居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