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小姐你有所不知，這賬冊時間久了，難免會有所破損。故而，每隔一段時間，我們便會重新謄寫，以作防備。”斂去眼底的驚惶，黃掌櫃垂頭，手心捏了一層薄汗。
“原來如此。”於白鬼露出恍然大悟的目光，指尖又挑了挑那賬冊扉頁，便興趣缺缺，再也不去看那賬冊一眼。
黃掌櫃暗暗鬆了一口氣。
這人方才怕也是無意，想來也是個不懂賬目的。
如此就好，如此就好……
黃掌櫃勉強平複心中思緒，那廂未央已經將賬目草草翻過一遍。
重重合上手中的賬冊，未央狠狠地閉了閉眼，用力攥緊了自己的手指，她才按捺住心中翻騰的情緒。
這賬目果然有問題！
表麵上瞧著沒有半點破綻，與報上來的虧損也正好對的上，打眼一看隻覺得這生意著實慘淡，雖偶有收入，卻杯水車薪，補不上長時間的虧損，使得入不敷出，每每還需要嫁妝裏的銀子來周轉才能維持經營。
可這不過都是打眼一看罷了，若是仔細一看，就會發現這本帳冊有無數的漏洞。
每一筆收入與支出都對不上，之前的漏洞都沒有及時的補上，後麵卻草草掩蓋下去。每個月進貨的費用高到讓人無法想象，最後的收入卻低的可憐。
就連她方才問的“翠鳥鳴春”的頭麵，賬麵上記得進貨款乃是二百一十兩，，可賣出去的卻隻有二百三十兩！
方才那夥計還獅子大開口問自己要的八百兩，她卻是不信，這人敢隻賣給別人賣二百三十兩？
怕是沒有五百兩銀子是拿不下來的吧？
這其中多餘的銀子跑到哪裏去了？
嫁妝裏抽出來周轉的銀子又用在什麼地方？
是被人中飽私囊了，亦或是，這本賬根本就是個假賬！
狠狠地捏了捏額角，未央放下手中賬本，抬眼看向黃掌櫃。
撤去了方才怯懦的偽裝，她的眼神鋒利無匹，猶如一把出鞘的利劍，冷銳，刺骨，洞徹人心。
被未央這樣一看，黃掌櫃的心裏“咯噔”一聲，悚然一驚。
她莫不是發現了什麼？
不不，她不過裝腔作勢想要詐自己一詐罷了，絕不會真的看出這賬本有問題！
極力忽視心中的不安，黃掌櫃扯出一抹笑意，笑盈盈道：“大小姐，這賬本瞧完了？可是有什麼問題？”
“問題？”未央牽了牽唇角，笑容涼薄而譏誚，“我倒是想要問掌櫃的一句，你這賬本哪裏沒有問題？”
將賬本重重拍在桌子上，未央眸光冰冷徹骨：“想來掌櫃的是一時慌忙，拿錯了賬本，把明帳拿了出來，卻藏了那暗帳吧？”
“大小姐說笑了，哪裏有什麼明帳暗帳，咱們錦繡閣也就這一本賬冊！”目光微閃，黃掌櫃訕笑一聲，隻佯裝聽不懂。
他到底是見過風浪的，且身後有龍川書煙撐腰，心中縱然驚慌不已，卻也極快鎮定下來。
大小姐竟然真的會看賬本？
可就算被她查出來不對了又怎樣，隻要他咬死不說，她總歸拿他沒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