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盜墓世家(1 / 3)

大壩溝在包頭東北,雖說離城鎮隻有二十幾裏山路,但想進去可不容易。那地方正處陰山山脈南麓,是典型的半山地半高原地貌,一眼望去,盡是連綿無際的山溝,交通極不方便,可以說,連條像樣點的路都沒有。

坐了兩天一夜的火車之後,我晃晃悠悠地走到進村路口,正在發愁,隻見一輛拖拉機緩緩駛來,竟然朝著山裏的方向拐去。我拚命追趕,那司機先是被我張牙舞爪的樣子嚇了一跳,問清楚情況後,揚手讓我坐到後麵車鬥上。

就這樣,我又開始晃晃悠悠地,就在感覺骨頭快要被震散的時候,大壩溝終於出現在眼前,出現在一抹殘陽下。

離家幾年,山村裏看不出有任何變化,還是那樣的寧靜,那樣的破敗。特殊的地理環境,使這裏遠離城市的喧囂聲,處在一種寂靜、荒涼的原始狀態中。

邁進村口,老遠看到有群人懶散地圍在樹下聊天,突然,他們全都停下動作,用看毛片那樣的眼神盯著我,隨後又紛紛走過來,扯著山裏人特有的大嗓門打招呼。

“這不是天樺嘛!娃兒長這麼高了。”

“是啊!人家在京城裏頭吃香喝辣,你看這皮白嫩滑的。”

“這架勢,敢情是做大官了。”

鄰裏們毫無忌諱地拿我調侃,顯然還把我當成自家人,不過,吵鬧聲很快招來更多的觀眾,一時間圍個水泄不通。這場麵我從未經曆過,突然有種衣錦還鄉的感覺,這一衝動,竟把十幾斤糖果分得個幹幹淨淨。

突然,圍觀的人群全都靜下來,一個個見鬼般地往後縮,我正詫異,隻覺肩膀一沉,緊接著,有把渾厚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天樺,你小子有出息了,回家看鄉親們來了,好!好!不忘本……”

“李大老爺!”我幹咽了一口,不知怎麼應付這位聲名顯赫的“話嘮”,小時候常聽大人們說,李大老爺一天說的話比別人一年還多,現在看來,這傳聞未必誇張。

“什麼大老爺的,叫李爺就好。大夥瞧瞧這布料,肯定是京城裏最好的‘的確涼’,去年俺閨女硬是要買一件,俺說咱幹農田活的,折騰個啥!嗬嗬!”李爺語速極快,根本不給你插嘴的機會,話題轉變得也快,“你現在在哪個單位工作啊?是不是頂你爹的職位?咋說有你外公照顧,前途無量啊!……”

“李爺,您就別涮我了。”提起外公,我心裏頭滿不是滋味,趕緊換了個話題,“對了!我六爺回來了嗎?”

“沒有!這老六失蹤都好幾年了,俺可是一直揪心這事。”李爺拉住我的手,一邊走一邊嘮叨,“要是他在就好了,最近咱村後山出了個怪東西,挺嚇人的,你六爺從小喜歡搞稀奇古怪的東西,或許能說出個寅卯來。”

“哦!什麼怪東西啊?”此話一出,立即後悔不迭,心想這下捅開李爺的話閘,耳朵有得受咯!

“就是說不上,那玩意兒死屍不像死屍,木頭不像木頭的,反正看著心裏直發怵。”李爺突然停下腳步,臉上盡是厭惡表情,連比帶劃地說:“咱村後山那條土溝你還記得吧?那地方雖然平整,但種啥都不成,連草都長得稀稀拉拉的,可張家娃子偏偏跑那兒放羊,也不知咋整啲,踩破了地,弄出個地洞來。這娃還不知死活跳下去看,差點給嚇丟魂哩!你猜咋啲,裏麵站著個死屍模樣的玩意兒……”

“啊!”李爺誇張地描述著實嚇了我一跳。

“當時我一聽說就趕過去瞅,剛開始也以為是個死人,可仔細一看又不像,那玩意雖然成個人形,卻胖乎乎的不像幹屍,手指頭一戳還有彈性。後來我叫人遞個手電筒,這才看清,那玩意居然有一層樹皮那樣的斑紋,腳下還深深紮在土裏。可要說是木頭嘛,又軟綿綿的,整個像和好的麵團……”

“有這怪事?挖出來了嗎?”

“沒有,太邪門了,誰敢去動啊!”

李爺頓了頓,突然望著我說:“對了!你在京城呆那麼久,見過世麵,你爹又是考古隊的,多少學到點東西,我帶你去瞅瞅,或許能看出是啥玩意。”

“呃……好吧!等我安頓下來就去看。”我搪塞了一句,這李爺還真多事,此時真不願跟他沒完沒了地糾纏,一心隻想早點回到家裏,早點打開木箱。

……

順著村口土路直走,繞過曬穀場,老家那破舊的圍院立刻進入眼簾,隻見一坨坨雜草在屋頂隨風搖曳,爛掉一半的木門耷拉著,無一處不透露出滄桑破敗。雖然對這種情景早有預料,但此時麵對,還是有股酸楚湧上心頭。

走進院裏,我掏出鑰匙,正要打開門環上的鎖頭,突然感覺有點不對勁——鎖頭是新的!被人換過了!難道母親回來過?不可能啊!大壩溝對她來說,簡直就是個夢魔。莫非是六爺?可他不是失蹤了嗎?

“天樺哥回來了!”

幾個堂兄弟不知何時走進院裏來,拉手拍肩膀地打招呼。三四年沒見,他們一個個都成大人模樣了,特別是比我小一歲的天保,壯得跟頭牛似的。

“鑰匙丟了,正愁呢!”我笑了笑,心知這幫愣頭青還嫩,鎖頭被換這件詭異事問了也白搭,所以順口扯了個謊。

“這好整!”天保低下頭左顧右盼,視線突然停在牆角一塊石磚上,他撿起來就往鎖頭上砸,隻聽“噗”的一響,木門順勢往裏晃,一股夾雜著黴味的寒氣湧了出來。

“你力氣好大啊!不去挑屎搬石頭還真埋沒了。”

看著搖來晃去、差點散掉的木門,我半眯著眼譏諷了一句,這家夥卻渾然聽不出來,還樂嗬嗬地扯著大嗓門說:“是啊!俺要出去賺錢了。俺那相好他爹在山西挖煤,答應過陣日子就帶俺去。”

“好!有前途。”我一邊敷衍一邊邁進屋裏,順手掰了下電閘,沒想整塊電排掉了下來。

“沒電的。”天保把電排踢到一邊,大咧咧地坐到炕床上,歪著嘴說:“這兩年老是鬧旱,河都見底了,上邊的水電站早在前個月就沒轍咯!”

“這麼嚴重?”我皺起眉頭,很難想象,有兩條小河盤繞的大壩溝居然會缺水。

“就是,咱村現在都靠井哩!還好現在是農閑,要不麻煩就大咯!”

“天樺哥,你猜那幹枯的河裏有什麼?”天寶突然笑著說:“全是磚頭大小的石塊,嗬嗬!那玩意兒修房築牆正合適,這不,全村人都跑去撿了。”

“是啊是啊!俺家就修了好幾個豬圈。”……

堂弟們七嘴八舌地各報自家的收獲,聊得好熱鬧,趁著這會,我打量一下闊別了幾年的家。雖然沒有密布的蛛絲、厚積的灰塵,家具擺設依然有序,但仍掩不了一股沉沉死氣。當目光掃到炕床上的小木箱時,內心那份物是人非的傷感稍稍平淡下來,畢竟這是此行的目標。

“天樺哥,日頭快落山了,晚飯就到我家吃吧!回頭弄把麻油燈來。”

“好!這次哥來得匆忙,帶點糖也讓鄉裏分了,就剩幾件衣服。”我摸了摸褲袋,抽出幾張十元麵值的“大團結”,笑著說:“來,一人一張收好了。”

“哎呦!看來天樺哥真的發財了。”

“啥時候也帶兄弟們出去闖闖?”

“嘿嘿!哥有的是路子,等有合適的肯定忘不了你們。”在北京混了幾年,突然發覺自己吹侃起來竟毫不費力,不禁有些赧然,咳了一句說:“你們先回去吧!我收拾收拾就過去。”

……

支走堂弟們之後,我直奔炕床而去,一把抱起小木箱。就在這時,我又隱隱感覺有些不對勁,跟屋裏其他東西不同,小木箱竟然出奇的幹淨,像是有人剛剛打掃過,而扣子上原有的小鎖頭也不見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