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誰的王陵?(3 / 3)

轉過山坳,眼看白石山漸漸消失在身後,這時大家不由自主的放慢腳步,一個個回頭張望,接著七嘴八舌地議論。突然,隻聽“吱”的一聲,一線青煙從白石山衝向天空,很快又淡開了,就像小時候玩的煙花。

這一下大夥又爭先恐後地跑起來了,好在平常都走慣山路,雖然狼狽,但還不至於互相踩踏。我一手捂住傷口,有意識地落到後麵,可惡的是,到這時李爺還不忘嘮叨,他故意擠到我身邊,邊跑邊滿臉疑惑地問,“天樺,這是怎麼回事啊!那洞裏麵到底是毒氣還是野獸啊?”

“呃……是一隻會吐毒氣的野獸。”我想了想,給出一個連自己都覺得好笑的答案,然而李爺卻好像很滿意,點點頭跑到前麵去了。

……

回到村裏,遠遠看到天保站在我家門口,而喬老頭則縮在木門後邊,倆人伸長著脖子朝路口張望,很快就在人群中認出我,彼此都鬆了一口氣。

“天樺哥,哎呀!你掛彩了?”天保迎出來,看我手臂血跡斑斑的,頓時楞住了。

“是讓狗給咬的。”我白了喬老頭一眼。

“進來再說吧!”喬老頭生拉硬拽地把我倆推到裏屋,轉身關上木門。剛站穩,就迫不及待地問:“什麼情況,有沒有人進去?”

“應該沒有吧!大夥都被趕回來了,不清楚。”

“沒糾纏上咱倆吧?”

“就差點,幸虧我扯開了。”

“嗬嗬!那就好,我早說你是個機靈人……”喬老頭這話剛說到一半,突然“轟”的一聲悶響,接著整間屋震了一下,掉落不少沙塵。

“咋回事?”喬老頭跟天保同時叫出聲來。

“他們在封洞,把入口炸塌了封掉。”

喬老頭掃去身上的沙粒,搓了搓鼻子說:“這倒是最好的辦法,那千年肉芝本來就是個怪物,沒有生與死的分別,無形無體的……隻希望它能盡早修煉成仙,回到太歲星去。”

天保一直在旁邊傻愣著,我跟喬老頭的對話讓他摸不著頭腦,想問又不敢,兩隻眼溜來溜去的。我一瞧,心想還是別讓這愣頭青知道太多,免得生出口舌,看到地上那隻“土雞頭”還在撲騰,我有了主意。

“天保,大夥都餓了,這雞你拿回去殺,煮一鍋來吃。”

天保提著雞樂嗬嗬地走了,喬老頭見我手臂還在滴血,擰起地上的大背包,從裏邊掏出一包藥散來,滿臉猥瑣地說:“算你運氣好,這是相土門秘製的救命散,安神止血清百毒,要不然,你起碼要打一個月針。”

“還不是你咬的,這會兒還來賣乖。”

就在這些“救命散”灑落的瞬間,傷口傳來一陣讓人刻骨銘心地劇痛,我嗷嗷大叫,幾乎暈厥過去,好在持續的時間不算長,隨後漸漸變得麻痹,而那血真的一下止住了。

我踉踉蹌蹌地坐到炕床上,不停喘著粗氣,感覺整個人就快虛脫,連擦汗的力氣都沒有,任由他如雨般滴落。

“這事鬧大了,咱們必須馬上離開大壩溝。”喬老頭從軍包裏抱出那隻惡心的“胝犬”,撫摸幾下,再輕輕放到炕床上,隨即動手收拾起行李。

這癩皮狗無精打采的趴到我身邊,埋頭卷成一團,越看越像一坨屎。突然,它仿佛被針紮到,猛的抬起頭來,那雙暴露在口罩外的賊眼死死盯著我的襠部,神情跟喬老頭一般猥瑣。什麼意思?別以為救過我就可以耍流氓,再看我一腳把你踢飛。

循著它的視線,我垂頭一看,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就這麼一坐,早先塞在褲袋裏的狼皮鼓了出來,醜家夥盯的正是這東西。難道,這塊畫著地圖的狼皮有什麼奇特之處?還是它嗅出“忽黑草”的味道?

我的思維神經一下集中在這小塊狼皮上,上麵描繪的地圖是哪裏呢?那幾個蒙古字又是什麼意思?我本想掏出來請教喬老頭,可最終還是忍住手,因為我內心隱隱覺得,這或許跟家族所中的狼咒有幹係,不想讓外人摻和進來。說實話,自從在王陵正殿看到那幅狼的畫像,還有地圖上的狼頭,我就有種怪異的感覺,仿佛它是一位久違的故人,而當喬老頭為了抵禦屍體圍攻,把我的血噴出去時,那一聲狼嚎無比清晰,我確信真的聽到了,好淒厲、好震撼。

“老喬,為什麼寢宮裏擺著狼跟鹿呢?有什麼意義?”我試探著問。

“嗬嗬!這遊牧民族的文化習俗可複雜了,要我那丫頭才曉得,不過就我所知,這兩種動物是蒙古人的圖騰,就跟咱漢人的龍一樣,是一種崇拜。”喬老頭埋頭整理大背包,一邊感慨地說:“單就北方那些遊牧部落的曆史就亂的不得了,什麼匈奴、東胡、突厥、鮮卑、柔然、契丹、女真、韃靼、瓦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專家連這些關係都沒能理清,更別說喪葬文化了。”

“那……這座山陵到底是不是成吉思汗的?”我下意識地站了起來。

“從各種表象來看,很可能就是他葬身的陵墓,可咱們啥都沒摸到,沒有實物證據,誰又能肯定呢?這答案還是留給考古學家去發言吧!”

喬老頭慢條斯理地說著,臉上始終帶著猥瑣的淺笑。

一陣沉寂之後,喬老頭收拾完畢,拍拍手把“胝犬”放回胸前的軍包裏,這時天保端著煮好的雞湯進來,三個人就圍著一陣狼吞虎咽。

喝完最後一滴湯,喬老頭舔舔嘴說:“走,咱們現在就去車站,趕下午那趟車。”

“這麼急?”天保望著我,黯然地說:“哥,上次跟你說去山西挖煤的事,俺相好他爹答應了,過幾天就走,不知咱倆什麼時候才能再見麵?”

“不就出去掙錢嘛!又不是上戰場。別想太多了,到時候要多給你娘寫信,記住,隻寫些開心的事情,在外就算再苦再累也不能提到,懂不?”

“哦!”天保傻傻應著,我搖搖頭,瞧他那模樣,能理解才奇怪。

當天下午,我們就坐上回北京的列車,這第一次盜墓經曆算是告一段落,我總結一下成績——摸了李誌的墳;得到兩件全真法器;知道這世上有千年肉芝這種邪物……而最深刻的體會是——挖墳盜墓絕不是一件輕鬆好玩的事。

至於那座王陵到底是誰的,這個已無法考究,因為不久後天保給我寄來一封信,信中提到——大壩溝後麵的山裏新建了一座軍營,嫡屬二炮一個旅團,方圓幾十裏都設為禁地,包括白石山在內,不準外人進出。

我把這消息告訴喬老頭,他笑著說,“我早料到了,像這種龍穴案山,本來就是天生地造的兵戈之地,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那裏遲早會成為軍營要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