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又何嚐不知呢!可這種情況下你隻能順從,再尋找時機給予反擊,喬小姐顯然缺乏這方麵的經驗,一下子把場麵弄僵了。好在這時魏建國鑽了出來,他一看這陣勢,先是一怔,隨即走上前,嚴詞厲色地說:
“王勉,我等你好久了。你還不知道吧!其實我是國家刑警,調入研究院就為了收集你的犯罪證據,將你繩之於法。”
“嗬嗬!書呆子。”王勉脫下麵罩,點了一根煙後,不屑地說:“那你收集到什麼證據了?”
“上次在罕拉爾旗,那批金器還不是你偷的?”
“笑話,怎麼認定就是我?也可能是你……他……還有他。”王勉握槍的手分別指向六爺跟我。
“證據就是這個。”
魏建國邊說邊把手伸進口袋,王勉立即將槍口對準他,當看清魏建國掏出來的東西後,這才放鬆下來,卻又失聲叫道:“煙蒂?”
“對!就是它把你出賣了。這是我們第二次進人墓裏時,在獻室的淤泥地上撿到的,四人當中除了你,還有誰吸卷煙呢?說明那晚進去偷盜金器的人就是你。”
魏建國這席話點醒了我,原來他當時蹲到石台下就為了撿這玩意,我還以為他是在碰觸“鐵索吊石”的機關呢!這麼說,那些腳印也是王勉留下的,難怪像他這樣富有經驗的人會大咧咧的衝進去,其目的不過為了銷毀痕跡。
一看王勉啞口無言,魏建國頓了頓,上前一步說:“其實早在去年,在你出國考察的那段時間,上級就察覺到你有勾結國外盜墓集團的跡象,經過研究討論,決定放長線釣大魚,所以才沒在罕拉爾旗將你當場拿下,就等著來個一網打盡。那個是懷特吧?像他這種臭名昭著的家夥你也敢勾搭,想不暴露都難,再說了,他真的是在跟你合作嗎?隻不過是利用你而已,最終還不把你給做了,沒聽過兔死狗烹、鳥盡弓藏嗎?……”
魏建國一口氣講了老半天,不但毫無邏輯,還挺囉唆的,這可不是他的性格,突然間,我意會到他的真正目的,那就是——盡量拖延時間,好讓埋伏的人及時發現並趕來支援。
這種情況下他還能如此機智從容,真讓我刮目相看,或許這也是國家刑警必修的科目之一吧?隻可惜,老謀深算的王勉也看出這一點,他突然意識到自己上了當,不禁惱羞成怒,一貫給人慈祥和藹的臉突然一變,透露出濃濃地殺氣。不好!他要下手了……
未等我想到應對的辦法,隻見王勉手一揚,一股熱流擦著我的身體直奔魏建國而去,緊接著,山穀中回蕩著一陣震耳的槍聲。
或許這是王勉第一次開槍,雖然距離不過十米,但隻打中魏建國的右上臂,他上前一步,正想補上一槍,卻被懷特攔住,兩人嘰裏咕嚕地說著英語,我隻依稀聽出“不”、“血”和“狼”這幾個單詞。
“實話跟你說吧!我們已經聯合邊防部隊,現在整個烏裏拉都在包圍中,你們是逃不掉的。嘿嘿!還要感謝你剛才這一槍,幫我發出收網的信號,你再打吧!他們很快就會尋著槍聲趕來。”
魏建國這話明顯是以進為退,可這時的王勉已經徹底瘋了,抬手又是一槍,這回還是打在肩膀上。魏建國沒能承受住,“撲通”一聲倒在地上。看著他潺潺飆出的血柱,我不顧一切地衝過去,死死摁住傷口,一邊咬牙切齒地蹬著王勉。
“你身為專家教授,卻做出這種凶殘歹毒的事情,為什麼?”
“為什麼!我辛辛苦苦奮鬥了幾十年,風餐露宿、嘔心瀝血,得到什麼呢?忙碌了一輩子,到頭來還不如個賣茶葉蛋的,專家、教授,有個屁用啊!能當飯吃嗎?”王勉歇斯底裏地大喊大叫,突然又陰陰地笑起來,“這個匈奴金棺早就被人定了,那錢足夠我用十輩子,這才是我應該得到的。”“你不配做一個中國人。”
“我已經是倫敦市民了,是不是啊?懷特先生。”王勉奸笑著望了身後的同夥一眼,當他回過頭時,臉一下子變得僵硬,仿佛看到世上最恐怖的東西。
我正疑惑,身後突然響起那既熟悉又令人毛骨悚然的腳步聲。不用回頭我都知道,是半死不活的北單於追出來了。
隻覺得金光一閃,北單於慢慢從我身邊經過,邁著沉重而單調的步伐,徑直朝懷揣著紅鑽石的六爺走去。而這時,山穀中突然響起一陣驚天動地的狼嚎,在場的所有人都是一震,不由自主地抬頭張望,卻見漫山遍野一片蠕動,數不清的蒼狼如海晡般直卷而來……
糟糕!是魏建國的血把狼群引來了。我心裏一沉,卻又暗暗盤算著如何趁亂把王勉製服,再帶大家回墓裏躲避。這時王勉正色若死灰地望著狼群,而懷特則在旁邊大聲叫嚷,好像在埋怨他不該開槍。機會來了,我朝六爺他們打個眼色,慢慢抽出扶住魏建國的手……就在這個時候,潮水般的狼群已經湧到幾十米外的地方,卻又戛然停住,一隻隻伸長脖子仰天長嘯。我突然明白,它們是來迎接北單於這個狼王。
喬小姐好像也意識到這點,她眼珠一轉,猛地站起來,對著王勉大聲說道:“我勸你最好不要為難我們,知道狼群為什麼不敢過來嗎?那是因為耿家身上有狼咒,這些狼把他們當成同伴了,你要是敢亂來,狼群一定會撲上來把你倆給活吞了。”
“他們耿家的人當然不能死,還要幫我搬東西呢!而你卻可以死。”王勉回頭就是一槍,這回卻直中胸口,隻見喬小姐一個搖晃,整個人如飄落的黃葉,慢慢倒落在被殘陽映得火紅的草叢裏。
“王勉,這是補天石,天下第一神器,你應該清楚它的來曆跟價值。給你……”六爺把那顆紅鑽扔到王勉懷裏,趁機抱起喬小姐,踉踉蹌蹌地向我跑來,天保也緊跟在後麵。
而在喬小姐倒下的那一刻,我突然間失去了意識,茫然地看著眼前所發生的一切,仿佛這隻是個夢,一個疆夢,很快就會隨著醒來而結束。
恍惚中,我看到王勉正欣喜若狂地把弄著紅鑽,他用顫抖的手剝開纏繞在上麵的金索,突然,他停下動作,抬頭發現北單於正向他走來,於是舉槍一陣亂射……就在槍響的同時,圍在四周的狼群發出山呼海晡般地哀嚎,接著如決堤的洪水,直撲向早已嚇得魂飛魄散的王勉。
此時,整個烏裏拉充斥著嘈雜的“沙沙”聲,狼群晃動的影子讓人頭暈目眩,而我仍傻傻地站著,直到被天保硬拽進洞口,“啪”地掉進墓室裏後,這才從迷糊中清醒過來。
“喬姐姐……”
“她在這兒。”
幽暗的墓室裏響起六爺蒼老的聲音,接著突然一亮,我看到一幅悲淒的畫麵——渾身是血的喬小姐躺在六爺懷裏,四肢不停地抽搐,而旁邊是同樣血淋淋的魏建國,還有茫然抱著電池燈的天保。
“救……救命散。”我好不容易吐出一句。
“沒用的,生死由命!這都是……天羅四煞……的詛咒。”喬小姐突然停止抽搐,人也變得精神十足,然而,這卻不是好的征兆。
“姐姐,我不該要你的腰牌,你快收起來。”天保蹲下身去,把那塊“開穴辟邪如律令”硬塞到她手裏。
“嗬嗬!你們……終於破解狼咒,我……我很高興。天樺,能答應……答應我兩件事嗎?”喬小姐開始大口喘氣,我趕緊撲過去握住她的手。
“幫我……找到爹爹,從今以後……別……別再做……盜墓,報……報應……”
喬小姐用盡全力擠出這句話,然後慢慢地合上眼睛。
墓室裏頓時陷人一片死寂中,許久後,才聽六爺喃喃說道:“她走了……天妒英才啊!這丫頭說的沒錯,幹盜墓這行沒一個有好下場,估計她內心早已意識到老喬生還無望,隻是不敢承認而已。”
“不!他們都還活著。”我“嗖”地一下站起來,大聲對著六爺喊:“您不是說五色陣能攪亂時間嗎?咱們先出去一會兒再回來看看,或許能回到昨天或者前天。”
“那又怎麼樣?就算回到出事前,喬小姐還是不能複活,五色陣隻是讓時間變得混亂,不能左右生死。”六爺輕輕放下喬小姐,抬頭掃了下四周,黯然說道:“這烏裏拉白頭蓋頂,腰係綠羅,五色陣既聚氣又多彩,姑娘家葬在這兒倒也合適。天保,你去把我剛才丟在拱門口的炸藥拿來,咱們炸個口子給丫頭安個穴吧!”
到此時我仍不相信這一切是真的,握著喬小姐漸漸變涼的手,內心一陣絞痛,一片紊亂。而這時,洞外突然響起密集的槍聲,就像傾瀉的驟雨,緊接著,一個黑影從洞外掉進墓室裏,六爺打起燈一照,發現是衣衫襤褸、渾身血跡的王勉。
我猛地跳起來,大叫一聲衝到他麵前,拔出金刀劈頭蓋臉地一陣亂砍,直到被六爺死死抱住。
“夠了娃兒,咱還是快點把丫頭收殮了再說,部隊的人就要下來了。”
“天樺,快停止你的犯罪行為,這要坐牢的。”魏建國也嚷了一句,他掙紮著走過來,看了血肉模糊的王勉一眼,歎著氣說:“你真不應該啊!”
“六爺,我看來不及挖穴了,咱們幹脆把洞口炸踏,讓喬姐姐不再受打擾。”
“不行,這樣做你罪責更大。”魏建國搶著說,可一看我這架勢,立馬收住嘴巴。
“嗯!這也好。”六爺點點頭,突然一瞪眼,神情嚴肅地說:“單是封住洞口還無濟於事,最好是把整片墓地弄塌,來個一了百了,這樣你爺爺也能安息了。”
“不……”魏建國剛說出一個字,立刻被我踹倒在地。
“可咱們隻有一包炸藥,怎麼弄?”
“搭上兩顆補天石試試。”六爺把燈照向王勉的屍體,那枚紅鑽果然在他緊握的手裏。這利欲熏心的家夥,至死也不舍得放棄。
六爺扒出紅鑽後,把煙鬥裏的藍鑽也抖出來,這時正好天保趕到,他接過炸藥包,利索地把兩枚鑽石塞進去。弄完這一切,抬頭用憐愛的眼神望著我說:“娃兒,這也許會把天地炸出個洞來,你自己衡量值不值。”
“他都瘋了。”魏建國捂著手臂大喊。
“天保,你跟六爺先出去,順便把這兩個死人也帶走。”我陰著臉說。
天保一愣,當明白其中一個死人是指魏建國時,毫不客氣地把他架起來。
“放開他,都是同坐一條船的。”六爺喝住天保,回頭對著我說:
“好!你先把丫頭抱進西邊那條甬道,再把炸藥包放到礦坑那裏。注意,這導火索隻有五分鍾時間,你手腳可要利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