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年左右的時間裏,我相繼做了大概有二十萬字的讀書筆記,寫了十萬字的讀書感受,那種一發而不可收拾的快感是無法用語言描繪的,與此同時,我也開始了自己的長篇小說的寫作。
我的長篇小說《櫻桃》就是在那個時候開始正式動筆的。
人需要精神支撐,寫作和閱讀在那個時期正好扮演了這個角色。
我對自己的專業開始不管不顧,事實上,越來越深入的專業課已經超越了我的能力接受範圍,我對那些黃藥、試管、攪拌機以及震動篩上的礦石有著先天性的距離感。在別人搖晃著試管裏的藥劑測看數據的時候,我卻在一臉茫然地看著窗外的風景。
我最害怕上實驗課,因為實驗課是單獨操作的,每人一個實驗台,老師在旁邊監督著,不能逃課。我連理論知識都有問題,動起手來更是可想而知。在我的記憶中,我的實驗全部是同學代做的。
說起代做實驗這件事情,我必須提起一個人,他就是我的老鄉,和我的身材相差無幾。他和我同一個專業而不同班,我在一班,他在二班。於是我的每次實驗課都是他代我去,為了迷惑實驗老師,他每次都戴上帽子,盡量遮著臉。這樣竟然每次都成功了。所以,我的實驗課基本上就沒有去過。學期結束時,我的實驗科目評分竟是優秀。
如今回憶起來,我非常感謝那位老鄉,要不是他,我相信我的實驗永遠不會得出結果。這略帶幽默意味的經曆,是我大學期間為數不多的溫暖回憶之一。
專業給我的壓抑是有限的,但是那種壓抑所衍生出來的茫然是致命的。它讓我在哐當哐當響的火車旅程中,感到了天蒼蒼的迷失感。文字帶給了我暫時的快樂和充實,可是事業的迷茫依然困擾著我。
這種狀態一直持續到大學畢業。2003年5月,大學畢業前夕,我去湖南衛視做實習記者。
4
流浪讓我變成一隻風箏
永遠都在飛翔
可你隻要拉一拉我的線繩
我還是會回到夢中的故鄉
為了在就業越來越難的現狀下先找個工作,我聽從了老師的建議,簽訂了寧波一家鋼鐵公司,去做技術員,這正好順應了我所學的專業(雖然我對專業知識並不懂多少)。在去寧波上班之前,我曾經在湖南衛視新聞中心做了兩個月的實習記者。
記得到寧波的那天,非常炎熱,輾轉幾圈之後我才找到位於寧波城外的北侖區。那個鋼鐵公司屬於籌建階段,從各個高校招來了很多應屆生。我看著從全國各地趕來的畢業生風塵仆仆的樣子,忽然就想起了火車,想起了身處火車上的流浪感覺。
我們被安排住在一所中專的學生宿舍裏,那裏離海港不遠,每晚都有海風吹來,頗為涼爽。因為公司處於籌建期,新員工便都不能立即上崗,公司安排大家集中學習一段時間。學習的內容很簡單,鋼鐵冶煉。依然是我在學校所不得不麵對的那一套。
現狀叫我產生了不可遏製的懷疑,我對自己是否要在寧波繼續呆下去感到了彷徨。思考的結果是,我要離開這裏。當初簽約的時候就是個錯誤,我不能一錯再錯。
離開寧波,而又能避免違約。這是我當時最先考慮的。
到公司報道後的第五天,公司要對每個人進行一次體檢。我總算找到了機會,一個攜帶乙肝病毒的朋友代替我去抽血,結果我被公司順利辭退。
離開寧波的那一刻我的心裏空蕩蕩的,火車載著我又回到了長沙。我重新回到了湖南衛視新聞中心去做實習記者。
在電視台的工作充滿了忙碌,也許當初正是這份充實感吸引了我。然而很快地,另一個致命的問題立即呈現了出來,那就是實習生沒有任何收入。人活著,也許必須為自己的理想而承受許多周折,很多時候,我們會被理想外麵包裹著的那層絢麗的外表所吸引,而最後才發現一切其實並沒有那麼美。沒有收入的生活總歸無所依靠,它雖然絢麗,卻充滿尷尬。那時候我就住在電視台旁邊的一間租來的小房子裏,每月一百五十塊錢,而就連這點錢我也得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