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白色的寂寞下麵都是淚(1)(1 / 2)

青春的另一個起程

高中畢業,我考上了一所軍校。

2000年8月,當火車汽笛長而幽遠地鳴起時,我知道自己走上了一條不歸路。

感情停止在7月,高考後的一個清晨,我的手中緊緊握著一張綠色通知書,坐上一列載滿夢想的火車,開始在歲月蹉跎中輾轉穿梭。於是就沒有了遲疑的時間,隻有享受著橄欖綠的風吹過臉龐,用熱血澆灌警營男兒的忠誠,使年輕成為兵的形象。

2000年的5月,我不能自已地迷戀起一大摞厚厚的人物傳記,在那些單薄脆弱而又發黃的書頁裏,全是些突兀堅硬的座右銘。我捧著那些刺得眼睛疼痛的名字躲在陰暗的一隅孤芳自賞。

18歲時,我不否認我喜歡軍人,但我從未想過自己要成為一名真正的軍人。

而這一切,源自於我的家庭。父親是一名軍官,平時工作很忙,幾乎沒有時間和我交流。

高考完,他忽然問我:想不想上軍校?

母親也在一旁說,不是你想上就能上的,也許人家還不要你呢。

我天性喜歡競爭,而他們的話,深深刺痛了蟄伏在我心中已久的夢想。

其實在此之前,他們曾對我有過這樣的威脅:考不上大學去當兵。知道當兵很苦的我在高三開始努力學習,而高考分數下來後,我根本沒見到高考誌願書,後來才知道自己夠上重點大學的標準了,媽媽早就幫我填了報考軍校,她怕我不同意,於是隱瞞了真相。

我那時也從沒有想過自己要去當兵。誰知父母在高興之餘,把我連續幾天關在家看一個反映軍校生活的電視劇——《紅十字方隊》,還帶我去看謝霆鋒的新電影《特警新人類》。等到軍隊院校開始體檢的前幾天,他們對我說,去上軍校吧。我記得《紅十字方隊》裏的軍校生活是很絢麗多彩的,有男生,有女生,他們都穿著漂亮整潔的軍裝,一起學習一起生活,還記得《特警新人類》裏麵的謝霆鋒很酷,父親說特警就是武警的一種,當時心裏有些動搖了;另外一個重要的原因是當時我們全班沒有一個人考軍校,大都是因為體檢不合格,而我身體很好,又天生喜歡和別人不一樣,於是細細考慮,去軍校看看,不行就撤。

軍校,我該不該愛你?

西安的空氣和北方的不太一樣,四處漂浮著庸懶的幹燥。城牆,宮殿,泥土中的石人,如刀割過的山脈……一切景象,訴說著這個城市的與眾不同,沉澱著它的年歲和回憶。在我開始被這個古老城市所吸引的時候,我沒有想到,它會成為我的矛盾之城。

上軍校的第一年,是吃夠苦的一年,我在心理上產生了極大的不平衡,比較的對象是我的高中同學,他們都在大學裏享受生活,軍校的生活遠沒有他們舒服,我當時認為絕對是進錯了門,我又不是沒有考上大學,憑什麼要我受這種罪?自己天天被人管教,做著很多無聊的事情。比如疊被子,我始終認為這是一種最無聊的紀律,每天都要疊成豆腐塊,除了好看之外沒有任何用處,花三十分鍾疊一床被子,有這些時間背背外語、看看書不是更好嗎?我覺得這是在浪費我的時間,浪費我的生命。如果在戰爭期間,敵人來襲擊,你還在疊被子,哪個敵人會等你疊好被子再打?還有吃飯前唱歌,據我所知,有這樣習慣的,除了軍人就是乞丐了。我對軍隊這些臭紀律嗤之以鼻,經常以身試“法”。新訓時的班長經常罵我,有一次,我和一個同學去樓下打電話,晚回來5分鍾沒趕上集體看新聞,他罰我們做俯臥撐,在我們的下身還放了一盆水,最後我和那個同學的褲子全濕了,氣得我真想揍他,但是還是忍下了。後來,我聯合班裏幾個誌同道合者不聽他的指揮,還揚言要告他,最終將他“趕”走了,他對領導說,自己能力有限,帶不了我們。新換上來的班長知道前一任班長的“教訓”,對我們要求不是那麼嚴格了,我們的日子才好過起來。

以前上學的時候從來都沒離開過家,剛上軍校的時候給家打電話就哭了,我在這邊哭,媽媽在那邊哭,我對她說,我不幹了,我回去重新考大學。她也同意了,她不想讓我吃苦,但我父親一直不同意,他不想一生的戎馬生涯讓我給抹了黑。就這樣一拖再拖,拖到了大學畢業。記得我第一次放假回到家鄉,下了火車站我一路飛奔,仿佛要追回所有失去的年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