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祖老爺還是挺靈的。許的願當晚就兌現了。一跳下蘇州回上海的火車,手機就響了,標準的上海普通話:“麻寧是的嗎?我是‘新概念’組委會的啊。你文章寫得蠻好的嘛。明天上午9點到青鬆城大酒店來一下見見各個大學的老師好的嗎?……”嘻嘻,有戲!那就表示一等獎大有希望的嘍?!
後來的東西總是被我極其簡略地帶過:花一上午見了各個大學的招辦老師或者中文係教授,下午參加了頒獎,捧了沉甸甸的一等獎水晶獎杯,見到了小飯、周嘉寧、劉莉娜……這樣的小名人和蘇童、餘華、王安憶……這樣的大名人。然後依依不舍地和新交的朋友們一一告別。再幸福無比地回家。
哦,我似乎說得太多了。關於這一段故事我在《他們和她們》中說過,原本不想這麼囉嗦的。可是親愛的,原諒我還是說得太多了。那麼說說回去以後的事兒吧。
回家之後的經曆其實是相當痛苦的。因為我發現高考的硝煙已經四處彌漫了。我不在的日子裏還拉下了N多的卷子和習題,而可惡的大綜合也已經正式地全麵入侵。鋪天蓋地的卷子瘋狂地襲來,張牙舞爪地向我昭示著“高考凶猛”。班主任老師告誡我說拿了獎不能高枕無憂,要加倍努力雲雲。我想我高什麼枕又怎麼會無憂。她還為我推掉了許多媒體采訪,最後隻替我應下了一家報社。那家報社花了一個下午采訪了我和我的老師們,又花了一個上午采訪我的家人,最後用整整三版的篇幅發了篇題為《寧靜致遠》的特稿,以上人說的話全都出現在那篇特稿裏。真是搞笑。最可笑的是那稿子還把“青鬆城”寫成了“輕鬆城”,搞得好像我去了什麼不正當娛樂場所。
3月的時候又是我的班主任建議我。她說你是不是可以考慮去試一下考北廣。其實之前我都打消這個念頭了,因為覺得上海之行耽誤了許多時間,想沉下心來好好補一補。可是果斷而嚴厲的班主任老師不費吹灰之力便說服了我。於是某天在一場模擬考試之後,剛從考場上灰頭土臉下來的我又坐了北上的火車到北京參加麵試。老媽依舊陪著我。後來的很多日子裏她都打趣說我好像你的經紀人似的,一跑三顛地跟著你南下北上。
北京之行相比就冗長和無趣許多。到廣院報名時發現大名鼎鼎的廣院其實挺小的,一個火柴盒子一樣,高層建築極其匱乏,圖書館也破敗得不像樣子。於是不免有些失望。抱了一大摞獲獎證書去報文編的名,卻被一個學播音的同鄉姐姐拽住,殷勤地勸說我報播音。就是她,成了我進入播音係的領路人。多說一句,這個姐姐後來成了我的師姐。同她說起這事時,師姐溫和地笑起來,一如招生那天她拉住我時的笑容。
後來就是兼報了播音和文編兩個專業。考文編的時候,一個臉色可怕得像從馬王堆裏拉出來一樣的老師做我的主考,提了四五十個巨無聊的問題。我說我跟莎士比亞同一天生日,她馬上讓我談談對莎士比亞四大悲劇的看法。後來不知道怎麼扯到粵劇上,她還十分刁難地讓我唱幾句。所幸我比較機靈,平時積累加耍小聰明發揮得很是不錯。出來後媽媽問我考的情況,我信心十足,畢竟新概念的證書在那放著,自己也覺得腰杆直些,問題不大。考播音的時候比較可笑,一個從頭到尾都在瑟瑟發抖的男生坐我邊上,不停地對我重複一句話:“你緊張麼?我、我、我……不、緊、緊張。”初試的時候隻是讀了個很無聊的稿子,都沒經大腦過,順嘴溜了一分鍾就下來了,所以外界傳說廣院的專業初試容易過,這話倒也不是毫無依據。複試那天還要上鏡,我花了60元錢被一個學校請的據說是“北電化妝係”畢業的女生搗置得跟鬼似的就上考場了。抽到的即興評述是什麼“我看中學男女分校”,我的經驗就是結構要清晰,還有就是必要時可以杜撰一些數據,比如“我身邊的同學有百分之六十一點四不讚成中學男女分校”。還有個即興主持小欄目是科技類的,一堆狂繞口的“動脈粥樣硬化”之類,還好我這人平時讀書就不容易出錯,挺變態一篇稿子被我念得還蠻順溜。考完以後有個老師問我你多高,回答是167公分。又問你覺得自己高考能考多少分,我覺得這問題真是白癡到家,但還是老老實實地報了個580,然後被放出來。事後他們說被問到那兩個問題的都是老師覺得有希望招進來的。加上文化課筆試,兩門考下來戰線拖得長達12天,我才從北京解脫,剛回到家就趕上非典鬧起來,不由慶幸自己走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