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格安深吸一口氣,好讓自己的大腦冷靜思考片刻。忽然,他問了問楊叔當日聽見吼叫聲的時辰。楊叔回答說當時還不到午時。海格安將當日的經曆仔細回憶一遍,頓時發現了些疑點。他當日被抓走的時候,約摸在辰時時分。而吼叫也在辰時。那說明綠魔剛逃走,祖母他們便遭遇到了變故。然後失蹤了。“難道是萊山四子?”海格安心中一動。否則很難說得上是別人了。至於紅魔則更不可能了。他是飛來飛去的,那天他追蹤至山洞時,天色已晚了,斷然不會在午時前出現在小鎮上。
雖然海格安不清楚萊山四子為何會行凶!但他愈想愈覺得可能非常大。不過,事情沒到最後的關頭,沒弄個水落石出,他絕不妄下定語。他也不想不分青紅皂白地冤枉萊山四子,他得先回王都安平城去看看,找父王商量商量。畢竟,他對付萊山四子的把握性也不大。不過,他想到祖母他們十有八九已經不在人世了,他的臉色陰沉了下來。隻是,他沒有落淚。這兩年來,他如此艱苦的生活都挺過來了。但他默默地想:“不管怎麼樣,有仇報仇,有恨雪恨!”
“安哥兒,你想出什麼來了嗎?”楊叔見海格安沉吟不語,忍不住關切地問道。但不經意間,他瞥見了海格安的眼睛,那雙瞳孔竟然是墨綠色的,好像有團火在裏麵燃燒。楊叔禁不住打了個哆嗦,心道:“怎麼兩年不見,這安哥兒怎麼變得像個鬼似的!”其實,海格安本人倒沒發覺自己的瞳孔出現了變化。
他剛想將自己的猜測道給楊叔聽,但轉念一想,擔心如此做會將楊叔牽扯到這件事中去,給他們惹來麻煩,於是他搖了搖頭。
楊叔失望地點點頭,他同情地拍了拍海格安的肩膀,建議道:“那這幾天,要不你先住到我們家去吧?”
海格安婉拒了。他已然習慣於獨處。為了不使楊叔尷尬,他問起了丫丫的近況。
然而,楊叔笑道:“你剛離開的那會兒,鎮上莫名其妙地多了好些人,有個很好看的仙姑說丫丫資曆不錯。既然丫丫她奶奶覺得丫丫不好,我覺得讓丫丫去修仙倒不錯,於是我讓她跟道姑走了。那陣子,除了丫丫,連阿建、阿木也讓幾個道人給帶走了。”
“哦?”海格安奇道:“丫丫是去了哪派?阿建、阿木呢?”
楊叔想了想,答道:“帶走丫丫的好像是靈山的仙姑。阿建、阿木我就不曉得了,得要去問他們父母。”
海格安默然地頷首。祖母的事情始終是根刺兒,讓他的心暗暗難受。楊叔見他不做聲,也不想跟他多待。楊叔不止一次地想,這個安哥兒如今變得太古怪了。跟他待在一塊兒,真讓我憋得慌。楊叔不假思索地告辭了。但他始終放心不下,等到了門口,他又轉過身,問道:“安哥兒,你真的不去我們家?”
海格安強顏笑道:“真的不去了。楊叔,謝謝你。”
“那好吧。”楊叔也不勉強他,“若是願意的話,可以去我們家坐坐,吃頓晚飯!”
“嗯……”海格安忽然叫住了楊叔,“楊叔,我今天就離開這裏了。我們家的房子就交給你了。若你們覺得有什麼用得上,盡管來拿。”
楊叔吃驚地看著他,“今天就走?馬上天就要黑了。”
海格安強調性地點點頭,然後也不再理會他,徑直掉頭上樓去了。他在樓上翻箱倒櫃地找了片刻,卻連一塊銅角兒也沒有找到,更不用說銀兩盤纏了。稍微值錢的東西早已不見了蹤影。不用想,早被人翻遍了。目前,他身上唯一值錢的東西便是脖子上的那塊血玉墜子。這塊玉墜子是他母後的家傳信物。自然不能當掉做盤纏了。他不願意開口向楊叔借。罷了,我還是去打獵吧,賣了做盤纏。他想。
隨後,海格安在客棧中用涼水衝了個澡,換上了一身海清當初穿過的衣裳。雖然衣服散發著黴味,但聊勝於無,總比他在此之前,光著臂膀強呀。但等他往剛拭去了灰塵的銅鏡前一站時,他禁不住呆了一呆。他這才發覺他的瞳孔和往常有些不同,赫然呈綠油油的顏色。好在,倘若不湊近了細看,別人也極難發現。但這個發現,卻在海格安心中掀起了軒轅大波。難道自己開始魔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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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格安吃完了陽春麵,用他那塊僅有的手帕抹了抹嘴。雖然獨自在洞中苟延的時候,顧不得講究這些。但走進了人群中,過上了半個尋常人的生活,最後還是不由自主地遵從了自小養成的生活習慣。終究,我還是個人吧。海格安自嘲地想。
大概是山城的緣故,飄零城的街道比較狹窄。相對之下,街上行人的密度自然會大些。頗有摩肩接踵的味道。海格安忽然瞧見前麵街口有幾名修真道人結伴走來。他不想去招惹他們,生出是非。便主動挪到了街道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