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一個國家在外交事務方麵甚至比內政事務更需要有一項基本而連續的政策。世界和平因此得到加強,因為每個國家就能夠更加長久地依賴於其鄰國所采取的行動。世界動蕩與爾虞我詐在很大程度上源自於外交政策的不確定性以及不能堅持那些既定的、無私的原則。
外交政策必然是由各自政府的首腦們闡述出來。這個事實也是國際政策為什麼經常成為個別領導人的野心或特殊集團的工具的體現,而不是相關國家內人民自己的真實目的和願望闡釋的原因。
過去的一個半世紀以來,我們自己同世界其他國家的官方關係無論怎麼說也不是一成不變的。但是,我認為,美國人民作為一個整體比他們的眾多領導人或者政府有著更加一致的政策。
因此,我曾經謀求本著我所認為的我國全國各地絕大多數人民所秉承的那種精神處理我們的外交關係問題。
在處理我們同其他國家的關係時,我沒有按著這樣的總體設想采取不同的措施,而是將這些問題統統放在單獨一章裏加以探討。可是,人們卻應該依據我們自己在第一年當中所陸續出台的國內的、立法的和行政管理措施來加以解讀。這點在有關倫敦經濟會議的事件上尤其如此。
在我的就職演說中,我簡約地談到了外交事務,強調了美國應該推行“睦鄰外交”這一基本的外交政策思想。我首次有機會闡述這樣的思想是4月12日在泛美聯盟執行委員會的特別會議上。在下麵的演說中,我試圖用簡單的措辭來闡釋美洲21個共和國之間的相互關係的內涵:
我很高興有機會參加“泛美聯盟成立紀念日”慶祝活動,並代表美利堅合眾國人民向我們的美洲共和國姊妹們致以誠摯的問候。在這幢大樓裏舉行“泛美聯盟成立紀念日”慶祝活動,是要致力於國際友好與合作,並在西半球的人民中間鑄就思想與目標團結一致的典範。這是相互幫助、情感共鳴和精誠團結這一共同理想的公開聲明。
今天,美洲21個共和國的公民參加的活動集中體現在將它們彼此聯係在一起的曆史的、文化的、經濟的和社會的共性上。這樣的思想很有感召力。共同理想、利益共同體以及合作精神使人們意識到,一個國家的福祉在很大程度上依賴於其鄰國的福祉。這就是泛美主義所賴以建立的基礎。
此次慶祝活動掀起了一場基於友好合作政策的運動。我在就職演說中說道:我要“使美國致力於奉行睦鄰政策。美國作為他國的鄰邦,應當堅決尊重自己,同時因為自尊而尊重他人的權利,尊重自己的責任,尊重自己在一個由許多鄰邦組成的世界與鄰國所簽訂協議的神聖性。”“睦鄰”這個詞在國際關係中的重要性從來不曾如此彰顯過。鄰邦在人類活動的所有形式方麵進行合作的需要與好處也從來沒有今天這樣直白過。
像個人之間一樣,國家間的睦鄰友好也需要采取建設性措施以集合全人類的力量,以培育一種交互理解,緊密合作的氛圍。這涉及到相互間的義務與責任,因為隻有靠切實尊重他人的權利並使每個共同體成員充分履行其相應的職責,一種真正的兄弟情義才能得以維持下來。
真正的泛美主義的基本品質應包括睦鄰友好,即相互理解,通過這樣的理解來達到尊重並欣賞他國觀點的目標。隻有通過這樣的方式我們才能希望建立起以信心、友誼和睦鄰友好為基石的體製。
本著這種精神,我們這塊大陸所有共和國的人民正對這樣的事實有了深入的理解:門羅主義這一提出並宣揚了一個多世紀的思想過去是,現在仍舊是服務於維護本大陸人民獨立事業的外交政策。它過去和現在的目標都是要反對任何美洲以外的國家以任何方式在這個半球獲得其他領土的控製權。
與這種大陸自衛的泛美主義一脈相承的是,過去數年來,美洲共和國的人民對每個共和國的獨立必須承認每一個其他共和國的獨立這項主張的理解更加透徹。我們每一個共和國的發展壯大依靠的是文明和社會事業的進步,而不是靠以任何其他鄰邦為代價去攫取領土。
在這塊大陸上,本著這種相互理解和合作的精神,你們大家和我都必須抵禦鄰邦之間任何武裝衝突的幹擾。我毫不遲疑地對泛美聯盟執行委員會各位傑出的成員們說,我認為,目前我們的四個姐妹共和國之間的衝突是一種退步。
你們的美洲主義和我自己的美洲主義必須以信任為基礎,並且僅以承認平等和友好這樣的信念來加以強化。在這裏,這種信念將獲得生生不息的生命泉源,植根於人民心中,並在智慧的殿堂發揚光大。
我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特殊問題。坦率地講,我們國家自己公民的利益在各方麵都是第一位的。但同樣不容置疑的是,美國政府自己將毫不遲疑地采取一切可能的措施,消除目前存在於各美洲共和國人民之間的、妨礙健康貿易流動的所有人為壁壘和限製,這對這個大陸每個國家而言都是至關重要的。
泛美聯盟執行委員會的各位先生們,我很高興向你們傳達這樣的信息,因為我將該聯盟看作美洲團結精神的外在表現。正是以這種英勇向前的團結精神為重要內涵,人類才一定會發現世界事務中一股偉大的穩定性力量的存在。
在講話結束時,請允許我提一下今天上午稍後即將開始的這場儀式,在這個儀式上,委內瑞拉政府將向泛美聯盟贈送因為美洲偉大的領袖和愛國者——弗朗西斯科·米蘭達的半身塑像。我要和你們一起親眼目睹這件贈品。
直到今年夏末在古巴出現問題之時,我們的泛美關係才有了新的進展。
4月初,世界主要國家就即將召開的國際經濟會議展開對話。一年前提出召開此次重大會議時,人們就正確地想到,應該給大家提供機會就眾多經濟、金融、商業和社會問題進行自由而有益的討論。一個特別委員會已經準備了一項涵蓋許多問題的非常有意思的項目。我認為,公正地說,本次會議的基本目標是尋求打破各種貿易壁壘、開發國家間商品和農產品交易的方式和手段,換句話說,就是要尋求使世界貿易發展壯大起來的方式和手段。金融和貨幣問題必定是這項計劃的一個部分,但也隻是其組成部分之一,因為英國、法國和美國之間當前彙率的穩定也是該計劃的組成部分。
正是本著對這個計劃進行考察的精神,我才邀請許多國家的領導人於4、5月份來華盛頓。我們榮幸地請到了大不列顛王國首相麥克唐納、加拿大總理貝內特、法國的赫裏奧特閣下、意大利財政大臣瓊格、阿根廷共和國大使勒布雷頓、德國財政部長沙赫特、墨西哥財政部長潘尼、中國財政部長宋子文、巴西的布拉西爾先生、日本的石井菊次郎、智利的托裏斯先生以及其他國家駐華盛頓的外交使節們來華盛頓參觀。
我們就各種話題進行了討論,涉及很多問題。他們也沒想將話題局限於如何保持英鎊、法郎和美元的穩定方麵,而是探討了通過互惠和其他方法來消除貿易壁壘,以及世界補償的形象化運用來解決世界問題方法和手段。在目睹了後來倫敦發生的事情,以及世界裁軍大會上正在發生後來在日內瓦取得進展的危機狀況後,我把這個觀點表達得更加清楚了。
這次裁軍會議雖然在組織方麵得到國際聯盟的支持,但又與國聯完全不同,因為此次會議從一開始就得到了美國政府的熱情支持。會議已經取得了進展,並致力於具體計劃的真正討論,該計劃涉及目前的陸軍和武裝力量問題,提議在數年內縮減服役武裝人員和攻擊性武器數量。
5月初,事情似乎明朗起來,這些討論由於德國政府的態度以及以犧牲更廣泛的世界目標為代價而提出的歐洲政治和種族困境使得這些討論快要中斷了。
我感到,此刻向全世界的政府首腦們發出呼籲是有益的,這不僅可以防止世界裁軍會議破產,而且還會建立起一項明確、具體而實際的原則作為繼續進行此項工作的目標。下麵這則講話至少有火上澆油的功效:
我國人民所抱有的殷切期望促使我作為其政府首腦向你們,並通過你們向你們國家的人民發表下麵的講話。這個期望是和平可以通過實際的裁軍措施得以保障;我們所有人都會在共同的抵禦經濟危機的鬥爭中取得勝利。
為了實現這些目標,世界各國已經召開了兩次重大世界會議,生活在全世界的男人、婦女和兒童們的幸福、繁榮與命運都與他們的政府在不久的將來所做出的決定聯係在一起。社會環境的改善、個人人權的維護、社會正義事業的深化都有賴於這些決策。
世界經濟會議很快即將召開並將很快得出自己的結論。世界不能徒勞地等下去了。本次會議必須要通過穩定貨幣、使世界貿易自由順暢流動起來並采取國際行動來提高價格水平等手段建立起秩序,以取代目前的混亂狀況。簡言之,本次會議必須要依靠明智而審慎的國際行動來為經濟複蘇製定各自的國內計劃。
裁軍會議已經忙碌了一年有餘,最終也未能達成令人滿意的結論。目標的模糊不清依舊是險象環生的矛盾和衝突根源。我們的職責是要以最大多數人的最重大利益為基礎,通過采取協調一致的行動來取得實際成果。完成這項重大職責前必須掃除瑣碎的障礙,遺忘瑣碎的目標。自私的勝利必將以最後的失敗告終。我們全世界所有人的持久和平是值得我們盡最大努力爭取的唯一目標。
如果我們問,為什麼要裁軍?其理由是:盡管第一次世界大戰的教訓和悲劇仍曆曆在目,但是在今天,裁軍問題成為壓在全世界人民肩上的、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沉重的負擔。顯然,此問題具有兩麵性:一是各國政府公開或秘密地以犧牲鄰國為代價擴大其疆域。我認為,隻有少數幾個政府,或者隻有一小撮人懷有這樣的目的。二是各國擔心受到侵略。我認為,絕大多數人感到必須保持超常的武裝力量是因為他們擔心他們會受到侵略,而不是因為他們自己想要成為侵略者。
這種擔心不是空穴來風。現代進攻性武器要比防禦性武器強大得多。邊疆哨所、戰壕、鐵絲網、海岸防禦工事,一句話,這些靜態的防禦工事再也不能抵擋戰機、重型機動性大炮、被稱為坦克的陸地戰艦和毒氣的攻擊。
如果所有國家都能完全同意不去擁有和使用這些使成功的進攻成為可能的武器,那麼自主防禦將固若金湯,而每一個國家這邊疆和獨立也就有了保障。
裁軍會議的最終目標必須是徹底銷毀所有進攻性武器。當前目標是實質性削減某些進攻性武器,並大量削減其他武器的數量。
本政府相信,目前正在日內瓦討論的關於立即削減進攻性武器的計劃隻是朝著我們的最終目標邁進的第一步。我們並不認為擬議中的削減措施已經足夠了。但是,本政府對當前提出的措施表示歡迎,並將為實現進一步進行裁軍的目標施加自己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