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前,當我們聚集在一起舉行總統就職典禮時,那時,這個一心沉浸在焦慮不安中的共和國,仿佛精神飽滿地站在這裏。我們當時決心獻身於實現一個理想,即促使全體人民早日享有對追求幸福來說至關重要的安全與和平。我們作為這個共和國的一員,發誓要從我們古老信念的殿堂中驅逐那些曾經褻瀆這種信念的人,並且不知疲倦和無所畏懼地采取行動,結束當日那種經濟停滯和灰心絕望的局麵。我們首先解決了這些當務之急。
我們的誓約沒有就此止步。我們本能地認識到更深一層的需要——需要通過政府來找到實現我們共同目標的手段,為每個人去解決複雜的文明社會所不斷產生的問題。撇開政府的幫助來解決這些問題的屢次嚐試,結果都使我們備受挫折和一籌莫展。譬如,倘若離開了政府的幫助,我們就決無可能創造出控製科學的利用的道德手段,而這種手段對使科學成為人類的有用仆人而非無情主人,乃是至為必要的。要做到這一點,我們深知必須找到切實可行的手段以控製盲目的經濟力量和盲目的自私自利者。
我們合眾國人民認識到一條真理:民主政府天生就有能力保護人民,是他們免遭一度認為不可避免的災難,解決一度認為是無法解決的問題。我們不肯承認,我們不能像在經曆無數世紀聽天由命的折磨之後終於找到了控製流行疾病的辦法一樣,找到控製經濟時疫的方法。我們拒絕把我們的共同福祉問題交給運氣的陣風和災難的颶風去擺布。
在這方麵,我們美國人不是在發明全新的真理,而是在為我們自治的史冊中續寫新的篇章。
今年是製憲會議召開150周年,那次會議使我們成為一個國家。1在那次會議上,我們的前輩為擺脫革命戰爭後的混亂局麵找到了出路;他們創立了步調一致、堅強有力的政府,使我們足以在當時和現在都能解決個人或地方根本無法解決的問題。他們在一個半世紀以前建立起聯邦政府,目的就是增進美國人民的普遍福利,確保美國人民的自由幸福。
今天,我們要動用政府所擁有的同樣的權力,以實現同樣的目標。
四年來的新經驗表明,我們的這種曆史直覺並未落空。這四年清楚地展示了一種希望,顯示從社區、各州到全國的各級政府,都能完成時代提出的任務,而絲毫沒有損及其民主體製。我們過去四年的任務並沒有迫使民主休假賦閑。2
我們幾乎所有的人都認識到,由於人類關係日趨複雜,支配這種關係的權力也必須加強——包括抑惡的權力和揚善的權力。我國的基本民主製和人民安全的依據不是不要權力,而是通過誠實和自由的選舉製度,把權力交給可以由人民定期更換或連任的人。1787年的憲法並沒有使我們的民主軟弱無力。
事實上,在最近四年裏,我們使權力的行使更為民主化,因為我們已開始促使各種獨斷獨行的私人權力適當地服從於公眾的控製。關於它們淩駕於民主製度之上而不可戰勝的神話,已經被打碎了。它們遇到了挑戰,並且已被打敗了。
我們擺脫蕭條所取得的進展乃是有目共睹的。但這並不是你們和我所說的“新秩序”所包含的全部意義。我們立下的誓約,並不僅僅在於用二手材料從事一點點東修西補的工作。我們運用社會正義的新材料,已經著手在原有的基礎上建造一所更加牢固持久的新大廈,以便未來幾代更好地利用。
為了達到這個目的,我們已從思想和精神方麵的成就中獲得了益處。古老的真理得到了重溫,謊言已無人問津。我們向來都懂得,膜不關心他人的自私自利行為,乃是十分糟糕的道德表現;現在我們還明白了這種行為在經濟學上也是十分糟糕的。曾經造成經濟繁榮的人們誇耀那些做法乃是現實可行的。但結果繁榮景象卻毀於一旦,人們於是從中獲得一個信念:不講究經濟道德終究是要付出代價的。我們正開始消除劃分現實與理想的界線,通過這一做法,我們正在鍛造—種威力無窮的工具,以建設一個在道德方麵更為美好的世界。
這種新的認識,打破了人們對追逐世俗名利這類成功的崇拜心理。那些為了利潤而背棄生活的基本尊嚴的人,慣於濫用權力,對此我們已開始感到難以容忍。
在這個過程中,從前習以為常的種種惡劣現象,是不會得到輕饒的。意誌堅強的人們對於冷血狠心的行為,不會輕易表示寬恕。我們正在走向一個感情和睦的時代。但我們也意識到,隻有在心地善良的人們中間,才會出現感情和睦的時代。
基於上述原因,我完全有根據認為,我們所目睹的最偉大變革,乃是美國道德風尚的變革。
在心地善良的人們中間,科學和民主一道為個人提供了一種不斷富足的生活和不斷擴大的滿足。隨著我們道德風尚的變革,以及重新發現我們具有改進經濟秩序的能力,我們就踏上持續進步的道路。
我們現在應當停止前進,調轉頭來背對著前麵的道路嗎?我們能把這個叫做“希望之鄉”嗎?3或者,我們還應當繼續前進嗎?因為有言道,“每個時代都是一場夢,不是在消逝,就是將要誕生。”4
我們在麵臨重大抉擇的關頭之時,聽到了許多說法。“安樂”先生表示要“歇一會兒”,“機會主義”先生則認為“這地方不錯”,“怯懦”先生則關心“前麵的路有多難走”。
不錯,我們已經遠遠地擺脫了那種經濟停滯和灰心絕望的日子。國家的活力得到了維護,人們的勇氣和信心得到了恢複,精神和道德的天地也得到了極大的拓展。
但是,我們目前的成就乃是在異乎尋常的事態壓力之下取得的。處於恐懼與痛苦的刺激下,不前進是不可能的。那種時光是有利於取得進展的。
然而,今天要堅持進步卻更為不易。麻木不仁、不負責任、冷酷無情和自私自利的傾向已重新抬頭。這種繁榮的征象,有可能成為又一次災難的不祥之兆。因為繁榮已在檢驗我們進步的意願能否耐久不衰。
讓我們再一次問一下,我們已經達到了我們在1933年3月4日所憧憬的目標嗎?我們已經找到“幸福河穀”嗎?5
我看到的是一個偉大的國家,屹立於一片遼闊的大陸,享有極為豐富的自然資源。這裏的13000萬人民和睦相處:他們正在把自己的國家變成一個與世界各國友好相處的鄰邦。我看到的是這樣一個美國,它能夠證明在民主方式的政府之下,全國的財富可以轉化為廣大人民前所未有的普遍舒適生活,可以把最低生活水平提高到遠遠超出純粹糊口的基準之上。
但是,我們的民主製還麵臨著挑戰。在這個國家,我看到,占總人口很大一部分的千百萬公民,就在此刻仍被剝奪了今天的最低生活水準所要求的很大一部分生活必需條件。
我看到數百萬個家庭收入低微,生活艱難,家庭災難的陰影日複一日地籠罩在他們頭上。
我看到數百萬城鄉居民每天的生活,仍然處於半個世紀以前被所謂的上流社會稱作不體麵的狀況之中。
我看到數百萬人被剝奪了教育和娛樂的權利,得不到改善他們自己及其後代的命運的機會。
我看到數百萬人缺乏購買工、農業產品的能力,而由於他們的貧困,又使其他數百萬人無法進行工作和生產。
我看到全國三分之一的人住不好、穿不好、吃不好。
我向你們描繪這幅畫麵,並非出於悲觀絕望。我是懷著希望來描繪的,因為全國人民現已看到和了解了國內存在的不公正現象,他們就會建議一筆將它抹去。我們下定決心,要使每個美國公民都成為國家照顧和關心的對象,我們決不會把我同境內任何一個忠誠守法的群體看作多餘者。檢驗我們進步的標準。並不在於我們為那些家境富裕的人增添了多少財富,而要看我們是否為那些窮困貧寒的人提供了充足的生活保障。
假如我對我國人民的精神和目標略有所知的話,那就讓我們不要理會“安逸”先生、“機會主義”先生和“怯懦”先生所說的話。我們要繼續前進。
從整體上說,我們共和國的男男女女都是心地善良的人,他們不僅具有樂於奉獻的火熱心腸,而且頭腦冷靜,腳踏實地,朝著預定目標穩步前進。他們會要求民治政府的各個機構都運用有效手段來實現他們的意願。
一個政府的所有組成人員若都能作為全體人民的受托者而工作,那它就是一個稱職的政府。它若能跟上時勢的發展,就會取得不斷進步。倘若人民能夠了解這個政府所作所為的真實情形,那它就會得到正當的支持和合法的批評。
假如我對我國人民的意誌略有所知的話,那麼他們所要求的就是要創造並保持使政府有效運轉的各項條件,就是要使我們的國家免受不公正這種癌症的侵襲,從而成為一個向往和平的典範,在世界各國中保持強大的地位。
今天,我們重申,在急劇變化的文明時代,我們的國家決心獻身於長期倍受珍視的種種理想。在每一片土地上,時刻都有使人分道揚鑣和使人走到一起的種種力量在發揮作用。在為各遂其誌而奮鬥的時候,我們乃是個人主義者;但在作為一個國家而尋求經濟和政治進步的過程中,我們就成了一個整體,不是全體向上攀登,就是一起墜入深淵。
我們在奮鬥中要保持民主作風,這就要求以極大的耐心來處理方法上的分歧,並且做到虛心聽取各種意見。不過,在眾多聲音的吵嚷混亂當中,要能夠對於占主導地位的公眾需要達成理解。於是,政治領導者就可以表達人們的共同理想,並且有助於這些理想的實現。
借此再度宣誓就任合眾國總統之際,我又一次擔當起領導美國人民沿著他們選定的前進道路奔向前方的莊嚴職責。
在擔任這個職務期間,我要盡最大努力按照人民的一員說話,按照人民的意誌辦事。我要祈求上帝的指引,來幫助我們全體和每一個人,來啟發執迷不悟的人,來引導大家走向和平之路。注釋:
〔1〕費城製憲會議於1787年召開,至1937年時已150年。
〔2〕羅斯福擴大行政權力的做法以及種種國家幹預措施遭到了反對者的攻擊,如前任總統胡佛在其《對自由的挑戰》一書中稱“新政”是“社會主義”、“對整個自由哲學的否定”。
〔3〕“希望之鄉”(Promised Land),也譯“應許之地”,指《聖經》中上帝賜給亞伯拉罕的迦南寶地。
〔4〕這裏引用的是19世紀英國詩人阿瑟·奧肖內西(Arthur O’Shaughnessy)的詩句。
〔5〕幸福河穀(Happy Valley),《聖經》中有“死蔭之幽穀”一說,指人在臨死前的恐懼階段,羅斯福在此反其意而用之。
四大自由——1941年1月6日
這是羅斯福致國會的年度谘文。曆史發展到這個年份,對美國來說,國內經濟蕭條之外,外來的戰爭威脅已經迫在眉睫。針對內外交迫的形勢,羅斯福在谘文中談了政府的內政外交政策,尤其是後者。在此基礎上,羅斯福概括出了人類理當享有的四種權利——言論、信仰自由以及不虞匱乏、免於恐懼的自由。後來,人們把這些自由權利概括為“四大自由”。正是這些理念,使這篇谘文成為偉大的思想文獻。
我向第77屆國會的各位議員提交的這份谘文,是在合眾國曆史上一個前所未有的時刻。我使用“前所未有”一詞,是因為此前美國的安全從未像今天這樣受到嚴重的外來威脅。
自1789年我們的政府根據憲法成立以來,曆史上的多數危機時刻關涉的都是國內事務。幸運的是,隻有其中一次——四年的州際戰爭1——曾經威脅到我們國家的統一。今天,感謝上帝,48個州的13000萬美國人已經忘記了我們在國家統一上的那點分歧。
的確,在1914你以前,合眾國也曾不時受到其他各洲事態的幹擾。為了維護美國的利益以及和平通商的原則,我們還和歐洲國家打了兩杖,2在西印度群島、地中海和太平洋也有過幾次未曾宣布的戰爭。不過,在所有此類情形下,我們國家的安全從來不曾受到嚴重的威脅。
然而,我打算告訴大家一個曆史事實:作為一個國家,合眾國無論何時都明確反對這樣的企圖——在文明發展的進程中,卻把我們封堵在一道古老的長城後邊。今天,想到我們的孩子和孩子的孩子,我們同樣反對這樣的企圖——吧我們自己或者美洲的其他任何部分強製孤立。
這種許多年來經久不衰的決心,曾在戰爭裏得到證明——比如在法國革命後的幾次戰爭裏。
盡管拿破侖曾因法國有西印度3和路易斯安那的據點而威脅到美國,盡管我們不得不在1812年以戰爭4來維護自己從事和平貿易的權利,但十分明顯的是,法國、英國或任何其他國家從來都沒有打算過統治世界。
同樣的是,在1815~1914年的99年間,沒有哪一次歐洲或亞洲的戰爭曾對我們或其他美洲國家的未來構成過真正的威脅。
除了墨西哥的馬克西米利安5那段插曲之外,從未曾有哪個國家染指過這個半球;而英國的大西洋艦隊則一直是一支友軍——現在仍然是友軍。
甚至1941年驟然爆發的世界大戰,對我們美國本身的前途似乎也僅有輕微的威脅。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美國人民開始想像到了民主國家的淪陷對我們美國的民主製度將意味這什麼。
我們無需過分強調《凡爾賽和約》6的缺陷。我們也無需反複談論民主國家處理世界重建問題上的失敗。我們不應該忘記,與早在慕尼黑會議以前就開始的“綏靖”7相比,1919年的和約要公正得多;而今天企圖向各大洲擴展的專製主義“新秩序”下,這種“綏靖”仍在蔓延。而美國人民一直堅定不移的反對這種暴政。
每一個現實主義者都知道,民主生活方式目前正在世界各地遭受直接的攻擊——或者是武力的攻擊,或者是秘密散布的惡毒宣傳的攻擊。散布這種宣傳的人,企圖在仍然維持著和平的國家破壞團結、製造分裂。
16個月來,這種攻擊已經在數目驚人的一批大大小小的獨立國家中徹底毀掉了整個民主生活的格局。進攻者仍在步步進逼,威脅著大大小小的其他國家。
因此,作為各位的總統,執行憲法賦予我的“向國會通報聯邦情況”的責任,我認為雖然令人不快但還是必須向各位報告:我們國家和我們民主政治的前途和安全,已經與原理我們國境的許多事情不可抗拒地牽連在一起。
以武力保衛民主生存的戰爭,現正在四大洲英勇地進行。倘若這場保衛戰失敗,所有在歐洲、亞洲、非洲和大洋洲的人口和一切資源,都將被征服者控製。這些人口和資源合計起來,遠超過整個西半球的全部人口和資源的總數——超過很多倍。
在這樣的時代,無論誰吹噓美國即使毫無準備,一隻手綁在背後,單靠另一隻手也能對付整個世界,都是幼稚的——附帶來說,當然也是不真實的。
任何現實的美國人都不能期望從一個獨裁者的和平中獲得國際上的寬容,或真正獨立的恢複,或世界性裁軍、言論自由、信仰自由,或者甚至是公平的貿易。
這樣的和平絕不會給我們或者我們的鄰國帶來任何安全。“那些寧願放棄基本自由以求一時安全的人,既不該享有自由,也不該得到安全。”
作為一個國家,我麼可以為自己的仁慈友好而驕傲。但是,我們不能任人擺布。
對於大肆鼓吹綏靖“主義”的人,我們一定要時刻保持警惕。
對於寧肯剪短美國雄鷹8的雙翼來鋪墊自己安樂窩的一小撮自私的家夥,我們尤其要嚴加提防。
我最近曾經指出,現代戰爭可以極為迅速地將武裝攻擊帶到我們的身旁如果獨裁國家打贏這場戰爭,我們就必須預計到這種攻擊的到來。
現在有不少人信口胡言,說什麼我們不會很快直接受到來自海外的入侵。因為顯然易見的是,隻要英國海軍能夠維持優勢力量,這種危險就不存在。即使沒有英國海軍,恐怕也不會有哪夥敵人愚蠢到派兵橫跨幾千英裏的海洋登錄到美洲來攻擊我們,除非他們已經事先取得了發動進攻的戰略基地。
然而,在過去幾年裏,我們從歐洲獲得了不少的教訓,特別是挪威的教訓。9挪威重要港口的失陷,正是由於別人的背信棄義以及準備多年的突然襲擊。
進攻我們半球的第一個階段,不會是敵人正規軍的登陸。必不可少的戰略據點的占領,將依靠間諜和受其蒙蔽的人——這樣的貨色,在我們這裏和拉丁美洲早已不乏其人。
隻要侵略者保持進攻的態勢,進攻的時間、地點和方式就由他們——而不是我們——來決定。
所以,今天所有美洲共和國的前途都處於嚴重危險之中。
所以,今天才有這份給國會的我們曆史上絕無僅有的年度谘文。
所以,所有政府部門的成員和國會議員才能麵臨艱巨的任務和重大的責任。
當務之急是,我們的行動和我們的政策都應該首先針對——幾乎是專門針對——如何對付這種來自國外的危險,因為我們所有的國內問題現在都已經成為這一迫在眉睫的危險的一個部分。
正如在國內事務上,我們的國策是以尊重國門以內所有問題的權利和尊嚴為基礎,在外交事務上,我們的國策也以尊重所有大小國家的權利與尊嚴為指歸。道義上的公正原則最後將會而且也必然會取得勝利。
我們國家的政策是:
第一,在明確表達公眾意願以及排除黨派偏見的情況下,我們致力於全麵的國防。
第二,在明確表達公眾意願以及排除黨派偏見的情況下,我們決定對不論何處所有反抗侵略致使戰火沒有燃燒到我們西半球來的英勇民族予以全力支持。我們用這種支持來表示我們對民主事業必勝的決心;我們要加強我國本身的防禦和安全。
第三,在明確表達公眾意願以及排除黨派偏見的情況下,我們決定聲明,道義上的基本原則和我們對自身安全的考慮,將永不容許我們默認侵略者支配和綏靖主義者所讚許的和平。我們知道,持久和平不能以他人的自由為代價來換取。
在最近的全國選舉中,在國家政策方麵,兩大黨並無實質上的分歧;在美國選民麵前,也並未在這方麵展開什麼爭論。今天已經十分清楚的是,全國各地的美國公民都認識到了顯而易見的危險,正在要求采取和積極支持迅速而全麵的行動。
因此,我們的軍備生產需要迅速推進。
企業領導和勞工已經對我們的召喚作出了相應。生產速度方麵的奮鬥指標也已經確定。就某些方麵來看,指標正在提前完成;在某些方麵來看,指標正在按時推進;就另一些方麵來看,有稍許並不嚴重的遲延;而在某些方麵——很遺憾地說,這是一些重要的方麵——計劃完成的緩慢情況令我們十分關切。
不過,在過去的一年裏,我們的陸軍和海軍取得了實質性的進展。生產工藝和速度正因為實際經驗的積累而日漸改進。
我對迄今作出的進展並不滿足。負責這項計劃的那些訓練有素、能力出眾、赤心愛國的人,他們對迄今作出的進展也不滿足。直到完成任務,我們誰都不會滿足。
不管原來設定的指標是高是低,我們都要求更快更好。
這裏我給大家舉兩個例子:
我們的飛機生產落後於計劃,我們正在解決諸多問題,爭取完成計劃。
我們的軍艦建造走在了計劃的前麵,但我們正在努力提前得更多一些。
實現整個國家從平時生產向戰時生產的轉變,這是一個十分艱巨的任務。其中尤為困難的是,在計劃開始之時,首先得製造新樣機、建造新廠房、安裝裝配線、修建新船台,然後才能穩定快速地生產出軍用物質來。
不言而喻,國會當然必須隨時了解計劃的進展。但是,正如國會也能及時認識到的,為了我們自己的安全和我們支援的國家的利益,有些情報當然也有必要予以保密。
新情況不斷給我們的安全帶來新需求。我將要求國會大量增加新的撥款,並授權繼續進行我們已經開始的工作。
我也要求本屆國會授予足夠的權利與經費,一遍製造多種多樣的軍需物資與戰爭裝備,供給那些現在與侵略者作戰的國家。
我們最有效和最直接的任務,是充當他們和我們自己的兵工廠。他們不需人力,他們需要的是價值以十億美元計的防禦武器。
用不了多久,他們就將無力用現款償付這些防禦武器。我們不能也不會隻因為他們無力償付明知他們必須擁有的武器,便告訴他們必須投降。
我不會建議由我們貸款給他們,再由他們用這筆款項支付購買武器的費用——一種需用現金償還的貸款。
我建議由我們設法使那些國家繼續從美國獲得作戰物資,並讓他們的訂單與我們自己的計劃匹配。一旦時機到來,他們的幾乎全部軍用物資都會有利於我們自己的防衛。
根據富有經驗的陸海軍權威的建議,而且考慮到什麼對我們的自身安全最為有利,我們可以自由地決定應該在國內保留多少,應該運給我們的外國朋友多少。他們堅定英勇地抗敵,使我們贏得了為自身防衛充分準備的時間。
我們運到海外的物資,在敵對行動結束後的一段合理時間之內,將會得到同樣物資的償還,或者出去我們的選擇,得到他們能夠生產而我們也需要的其他種類的產品。
讓我們對民主國家申明:“我們美國人極為關懷你們保衛自由的戰爭。我們正運用我們的實力、我們的資源和我們的組織力量,使你們有能力恢複和維係一個自由的世界。我們會給你們送去數量日增的艦艇、飛機、坦克和大炮。這是我們的目標,也是我們的誓言。”
為了實現這個目標,我們不會因為獨裁者的威脅而退縮,這些人認為我們對那些膽敢抵抗他們侵略的民主國家進行支援是違犯國際公法,是戰爭行為。我們的援助並不因為獨裁者單方麵宣布就成為戰爭行為。
作為獨裁者,如果準備向我們開戰,他們不會等待我方的戰爭行為。對於挪威、比利時、荷蘭,他們都不曾等待他們發出什麼戰爭行為。
他們唯一有興趣的是一種新的單方麵的國際法,這種國際法網開一麵,不要求雙方共同遵守,從而也就成為他們的壓迫工具。
未來幾代美國人的幸福,可能要看我們如何有效而迅速地使我們的支援產生影響。沒有人知道我們要麵對的緊急處境屬於怎樣一種性質。在事關國家生死存亡的危急時刻,我們國家的雙手絕對不能收到束縛。
我們所有的人都必須準備作出緊急情況——幾乎和戰爭本身一樣嚴重的緊急情況——要求所作出的犧牲。任何阻礙進行迅速有效防衛準備的事情,都必須為國家的需要讓路。
自由的國家有權期待所有社會集團的全麵合作。自由的國家有權期待企業、勞工和農業領袖在自己的集團內部——而不是在其他集團之間——帶頭起到促進作用。
對付我們中間少數逃避責任和製造麻煩的人,最好的方式,首先是用愛國主義的榜樣使他們愧疚;如果這樣不起作用,就運用政府的權威來進行管製。
如同人們並非單靠麵包生活一樣,人們也並非單靠武器來作戰。那些堅守我們防禦工事的人以及在他們後麵建立防禦工事的人都必須具有耐力和勇氣,而所有這些均來自他們對正在保衛的生活方式的不可動搖的信念。我們號召的偉大行動,不能建立在忽視所有值得為之奮鬥的東西的基礎之上。
美國民主生活的保持與個人利害攸關,對於促使人民明白這一點而做的種種事情,舉國上下,都非常滿意,並且從中哦你汲取了巨大力量。這些事情使我們人民的身心堅強起來,鞏固了他們的信念,也加強了他們對大家準備保衛的各種製度的忠誠。
當然,現在並非停止考慮各種社會和經濟問題的時候,這些問題都是社會革命的根本原因,而這種革命則是當今世界的一個主要因素。
一個健全穩固的民主政治的基礎並不神秘。我們人民對政治經濟製度所抱的基本期望十分簡單。它們是:給年輕人和其他人以均等機會;給能工作的人以工作;給需要保障的人以保障;終止少數人享有的特權;保護所有人的公民自由權;在生活水平不斷普遍提高的情況下享受科學進步的成果。
在我們這個混亂和複雜得難以想象的現代世界裏,這些簡單而基本的東西決不能一時忽視。我們種種經濟政治體製的內在和持久的力量,正取決於它們滿足這些期望的程度。
有不少與我們社會經濟有關的事項,需要立即改善。例如,我們倆應該使更多的公民享有養老金和失業保險的保障。我們應該擴大使人們享有充分醫療照顧的機會。我們應該製定一套更好的製度,使那些理當並需要獲得有薪職業的人們能夠就業。
我曾經號召大家作出個人犧牲。我相信幾乎每個美國人都樂於響應我這個號召。
這種犧牲的一個方麵,是指拿出更多的錢來納稅。在我的預算谘文裏,我將建議由增加稅收來給這個偉大的國防計劃提供大部分資金。任何人都不該也不準從這個計劃上發財;各盡所能的納稅原則應該是這項計劃的指導方針。
如果國會維護這些原則,愛國危險、賺錢其次的選民就會對各位鼓掌歡迎。
在我們力求安定的未來歲月裏,我們期待一個建立在四項人類基本自由之上的世界。
第一是發表言論和表達意見的自由——在全世界的任何地方。
第二是人人都有以自己的方式來崇拜上帝的自由——在全世界的任何地方。
第三是不虞匱乏的自由——就世界範圍來講,這意味著一種經濟上的融洽關係,它將保證每個國家的居民都過上和平時期的健全生活。
第四是免於恐懼的自由——就世界範圍來講,這意味著世界範圍的裁減軍備,要全麵徹底地裁減到這樣的程度:世界上沒有一個國家有能力向任何地區的任何鄰國發動武力侵略。
這並不是對一個渺茫的黃金時代的憧憬,而是我們這個時代和我們這一代人就可以實現的一種世界的堅實基礎,這種世界與獨裁者企圖在炸彈爆炸聲中製造的專製主義“新秩序”截然相反。
針對他們那個“新秩序”,我們提出了一個更為宏大的概念——道義秩序,一個優越的社會,麵對各種征服世界和在國外製造革命的陰謀全都是毫無畏懼。
自美國有史以來,我們一直在從事變革——一種持久的和平變革——一種悄然適應變化、穩健邁步向前的變革——並不需要任何集中營或萬人塚。我們所追求的世界秩序,是自由國家之間的合作,以及在友好、文明的社會裏共同前進。
這個國家,已把它的命運托付給自己千百萬自由男女的雙手。頭腦和心靈;已把自己對於自由的信念交由上帝指引。自由意味著在任何地方都是人權至上。凡是為取得或保持這種權利而鬥爭的人,我們都予以支持。我們的力量來自我們目標的一致。
為了這一崇高信念,我們不獲全勝絕不罷休。
注釋:
〔1〕這裏的戰爭指始於1861年、止於1865年的美國南北戰爭。
〔2〕指1898年的美西(美國—西班牙)戰爭和下文提及的1812年的美英第二次戰爭。
〔3〕西印度(West Indies),舊指“美洲”,是意大利探險家亞美利哥·維斯普奇發現哥倫布以新大陸為印度的錯誤後為新大陸取的新名稱,因在西半球,故稱。後專指南北美洲間的西印度群島,包括安的列斯群島、巴哈馬群島、特立尼達和多巴哥島。拿破侖一世曾以此和當時屬於法國的路易斯安那對美國構成威脅。
〔4〕這裏的戰爭指1812年開始的第二次美英戰爭。由於英、法嚴禁美國與歐洲其他國家通商,美國海外貿易受到打擊,故於1872年6月18日對英宣戰。1814年12月雙方簽訂根特和約,英國完全確認美國獨立。
〔5〕馬克西米利安(Maximilian,1832~1867)為奧地利皇帝弗朗西斯·約瑟夫之弟,曾任倫巴第-威尼斯王國總督。在法國影響下,他於1963出任墨西哥皇帝。後因部下出賣被槍殺。
〔6〕《凡爾賽和約》是一戰後英、法、美等戰勝國與戰敗的德國於1919年6月28日在巴黎凡爾賽宮簽署的條約。該條約犧牲戰敗國和被壓迫人民的利益且相互矛盾,為第二次世界大戰埋下了禍根。
〔7〕綏靖指用讓步妥協、犧牲人民利益去滿足侵略者的欲望以求得苟安。相關思想、政策稱為綏靖主義、綏靖政策。文中提到的慕尼黑會議正是英法等國出賣捷克斯洛伐克、縱容德意法西斯的會議,正是在綏靖政策的縱容下他們才發動了第二次世界大戰。
〔8〕這裏的“雄鷹”一語雙關。美國國鳥為鷹科的白頭海雕,美國國徽圖案的主體也是這種鷹科猛禽。
〔9〕1940年4月,德軍進攻丹麥和挪威,丹麥當即投降,挪威則進行了兩個月的激烈抵抗,但終因動員遲緩、兵力不足而投降。
第三次就職演說——1941年1月20日
1940年又是美國大選年。此時,雖然有開國總統華盛頓典範在前,但憲法並不限製總統二次連任。因此,羅斯福有一次被民主黨提名,並打破多年來的政治傳統,第三次當選總統。而羅斯福在他的第三屆人氣所要麵對的,也許是比大蕭條還要驚心動魄的危機。就是在這樣的形勢下,羅斯福登上了就職演講壇。
1789年起,每逢總統就職典禮的全國性日子,人民都要賦予為合眾國作出奉獻以新的意義。
在華盛頓時代,人民的任務在於創立和熔鑄成為一個國家。
在林肯時代,人民的任務是維護這個國家,使它避免從內部發生分裂。
今天,人民的任務是挽救這個國家及其製度,使它避免因外部因素而瓦解。1
當今世界風雲急劇變幻,因而我們已到了一個稍作停留和進行清點的時候。我們要回顧一下我們在曆史上處於何種地位,重新審視我們扮演了何種角色,以及將來可能扮演何種角色。我們倘不如此,就會因動作遲緩而招致真正的危險。
所有國家壽命的長短,並不取決於年輪的多寡,而要看人類精神能夠生存多久。人的壽命大致在70歲左右,有人稍長,有人略短。而一個國家的壽命究竟有多長,則要按其生存的願望而決定。
有些人對此表示懷疑。有人認為,民主作為一種政府形式和一個生活框架,受到某種神秘的和人為的宿命的限製,或者須以此來衡量其壽命。這就是說,由於某些無法解釋的原因,暴政和奴役已經成為未來的滾滾潮流,而自由則是正在退卻的海潮。
但是,我們美國人懂得,這是不真實的。
八年前,當這個共和國的生命似乎因命運所加的恐怖而凍僵之時,我們就已證明這是不真實的。那時我們處於震驚之中,但我們采取了行動,我們迅速、勇敢而果斷地采取了行動。
後來的這些年乃是生機勃勃的歲月,對於生活在這一民主製之下的人民來說,也是碩果累累的年代。因為這些年裏我們獲得了更大的安定,而且,如我所希望的那樣,還使我們更好地認識到,生活的理想是不應用物質事物來加以衡量的。
對我們的現在和未來至為關鍵的一段經曆乃是,民主製成功地渡過了國內危機,消除了許多弊病,在堅實持久的基礎上建立了新的大廈,而且通過所有這些,保持了民主製的實際內容。
這是因為,我們所采取的行動都沒有越出美國憲法所規定的三維框架。政府各個平行同級的部門仍在自由地發揮各自的功能,“權利法案”並未遭到踐踏,選舉自由得到了完全的維護。那些聲稱美國民主行將崩潰的預言家們,已經目睹他們的可怕預言化成了泡影。
民主不是在死亡。
我們懂得這一點,是因為我們已經看到民主製得到了複興,並且在不斷成長。
我們知道民主不會死亡——因為它建立的基礎,乃在於我國男女老少那種未受壓抑的首創精神。他們攜手投身於一項共同的事業——一項事業的承擔和完成,都體現了自由的多數人所自由表達的意願。
我們知道民主不會死亡,因為在所有的政府形式中,唯有民主製能夠調動人們獲得開化的意誌的全部力量。
我們知道民主不會死亡,因為唯有民主製已經造就了——種沒有限度的文明,能夠在改善人類的生活方麵取得永無止境的進步。
我們知道民主不會死亡,因為我們若透過表象看問題,就會發現民主製仍在各個大陸不斷傳播,因為它最為人道,最為先進,並且最終也是所有人類社會形態中最不可戰勝的一種。
國家就像一個人一樣,也擁有身體,這個身體需要吃、穿、住,需要滋補營養和休息,以便能夠適應我們時代的各項目標。
國家就像一個人一樣,也具有頭腦,這個頭腦必須保持信息靈通和高度警惕,必須了解自己,也了解其鄰居的種種希望和需要。這些鄰居乃是生活於這個小小環球的其他國家。
再者,一個國家也像一個人一樣,擁有某種較深沉的東西,某種較長久的東西,某種大於其各個組成部分總和的東西,這種東西與國家的未來關係甚大,要求人們至為神聖地捍衛國家現在的狀況。
對於這種東西,我們覺得難以甚至無法想出一個簡潔的詞彙加以描述。
但我們大家都知道它是什麼,它乃是精神,是美國的信念。它是幾個世紀的產物。它誕生於從四麵八方湧集於此的移民人潮之中。這些人有的地位高貴,但大部分乃是尋常百姓,他們或遲或早地來到這裏,目的是尋找更大的自由。
人們對民主的向往,並不僅僅是人類曆史上最近才有的現象。它與人類曆史同在。它曾廣泛見之於古代早期人類的生活當中,又在中世紀重新煥發出光輝,並且在《大憲章》當中得到了反映。
在美洲各國,對民主的向往所造成的衝擊,向來是不可抗拒的。操各種語言的世界各國人民都一直把美國叫做新世界,這並不是由於這塊大陸是一片新發現的土地,而是由於來到這裏的人民相信,他們能夠在這塊大陸創造出一種新的生活,一種能在自由方麵展示全新麵貌的生活。
它的活力表現在我們自己的《五月花號公約》2之中,表現在《獨立宣言》之中,表現在美國憲法之中,表現在葛底斯堡演說3中。
那些最初到此以實現其渴望的人們,那些隨他們之後抵達的數以百萬計的人們,以及他們所留下的子孫後代,都在堅定不移、始終不渝地奔向一個理想,而隨著每一代人的嬗遞,這個理想本身也不斷成長和日益明確起來。
這個共和國以其所抱的希望,不可能長久容忍不應有的貧困和自私自利的富裕。
我們知道我們還有漫長的路要走,我們必須在我國的資源和能力可以做到的限度內,盡可能為每個公民提供更大的保障,創造更好的機會,以及輸送更多的知識。
但是,僅僅實現這些目標是不夠的。僅僅使這個國家的身體有吃有穿,使其頭腦得到開發和獲得信息,也完全不夠。因為除此之外還有精神。在這三者當中,精神是最重要的。
眾所周知,如果沒有身體和頭腦,國家是不能生存的。
但倘若美國的精神遭到了扼殺,即使國家的身體和大腦依然存在,倦縮在一個陌生的世界裏,而我們所熟悉的美國則已無跡可尋了。
這種精神,也就是這種信念,在我們的日常生活中通常以不為人所覺察的各種方式向我們傾訴,因為這些方式對人們來說似乎是習以為常的。它就在我們國家的首都向我們傾訴。它通過四十八個州政府的治理過程向我們傾訴。它在各個縣、市、鎮和村莊對我們傾訴。它從這個半球的其他國家,從大洋彼岸或受奴役、或享自由的各國向我們傾訴。有時我們未能聽到或未能留意這些呼喚自由的聲音,其緣故就在於享有自由的特權對我們乃是陳年舊事。
1789年,我國第一任總統在他的首任就職演說中,即以預言式的詞句宣告了美國的命運,他的那席話似乎是直接針對1941年這一年而說的,“人們經過深思熟慮,最後確定把自由聖火的保存和共和政府模式的命運,寄托在交付於美國人民之手而進行的實驗之上。”
如果我們失去了這堆聖火,如果我們由於疑慮與恐懼而任它熄滅,那麼我們就會拋棄華盛頓曾經如此英勇和成功地為之奮鬥而確立的命運。維護這個國家的精神和信念,確能而且必將為我們在捍衛祖國的事業中可能作出的每一犧牲賦予至為崇高的意義。
我們麵臨著前所未有的嚴峻的險惡形勢,我們的堅定決心是捍衛和維護民主的完整。
為此,我們要振作起美利堅的精神和美利堅的信念。
我們不會後退。我們不會滿足於原地踏步。作為美國人,我們要遵奉上帝的意誌為國效力、走向前方。
注釋:
〔1〕第二次世界大戰爆發後,圍繞是否參戰的問題,美國國內輿論形成了“國際主義派”和“孤立主義派”的對立。
〔2〕《五月花號公約》(May flower Compact)是1620年一批抵達北美的清教徒移民訂立的公約,規定他們所建立的殖民地將按多數人的意誌進行統治。該公約被認為是美國民主製度的奠基石。由於這批清教徒乘“五月花號”船而來,故稱。
〔3〕葛底斯堡演說是美國第十六任總統林肯1863年11月19日在葛底斯堡國家公墓為紀念陣亡將士而發表的演說。這篇數百字的簡短演說中提出了“民有、民治、民享”的民主理想。
第四次就職演說——1945年1月20日
1944年是歐洲戰局決定勝敗的一年,顯然臨陣換帥是不明智的,美國人民舉著“我們需要羅斯福”的牌子又一次把他留在了白宮。考慮到羅斯福的健康以及正值戰時等因素,這次總統就職典禮儀式相當簡單,盛大遊行和豪華舞會取消了,羅斯福也隻講了六分鍾。
首席大法官先生、副總統先生、朋友們:
你們會理解,而且我相信也會讚同我的願望,把這次就職典禮辦成一個簡簡單單的儀式,而我則隻發表一個簡短的演說。
我們今天的美國人和我們的盟友一道,正經曆一個最為嚴峻的考驗時期。這是一次對我們的勇氣、決心和智慧的考驗,也是一次對我們根本性的民主製的考驗。
我們若能成功而光榮地經受住這次考驗,那我們就可以創造具有重要曆史意義的業績,受到人民世世代代的紀念。
今天,我佇立於此,在我國同胞的麵前,在我們上帝的麵前,進行了莊嚴的就職宣誓。當此之際,我深知美國的目標要求我們決不能失敗。
在未來的歲月裏,我們要致力於建設一種公正而光榮的和平,建設一種持久的和平,就像我們今天正在為戰爭的徹底勝利而工作和戰鬥一樣。
我們能夠而且必將獲得這樣一種和平。
我們要為完美的局麵而奮鬥。我們不會馬上達到目標,但我們仍要為之奮鬥。我們也許會犯下錯誤,但我們決不能因為喪失意誌和拋棄道義原則而犯錯誤。
我記得,在我們似乎感到安穩無憂的日子裏,我們的老校長皮博迪博士1話過:“生活中的事情並不總是一帆風順的。有時我們眼看就要登上頂峰,可是情況似乎很快急轉直下,又開始走下坡路了。但我們要牢記一個重要事實:文明本身的趨向永遠是向上的,如果從數個世紀的高峰和低穀之間劃出的中線來看,這條線一直都是呈上升趨勢的。”
我們1787年的憲法並不是一份完美無缺的文獻,而且它至今仍未盡善盡美。但它卻提供了一個堅實的基礎,供不同種族、不同膚色、不同信仰的各式各樣的人們來建立一個牢固的民主大廈。
因此,在今天,在1945年這個戰爭的年頭,我們用可怕的代價換取了若幹教訓,我們會從中獲益不淺。
我們懂得,單憑我們自己是無法生活在和平之中的,我們自己的富足有賴於相距遙遠的其他國家的富足。我們懂得,我們必須像人一樣生活,而不是作為駝鳥,或是馬槽裏的狗。2
我們懂得了要做世界的公民,要成為整個人類社會的成員。
我們懂得了一個簡單的真理,也就是愛默生3所說的:“隻有當朋友,才能交朋友。”
我們在謀求和平時,如果疑慮重重、互不信任和心懷畏懼,也就不能獲得持久的和平。隻有滿懷來自於信念的理解、信任和勇氣而走向和平,我們才能獲得持久的和平。
全能的上帝一直以各種方式賜福於我們的國家。他賦予我們的人民堅強的意誌和有力的雙手,用以為自由和真理而打退各種強大的進攻。他賦予我們的國家一種信仰,在一個苦難深重的世界裏,這種信仰已成為各國人民的希望。
因此,我們現在向上帝祈禱,祈求它賜給我們遠見,讓我們看清我們的道路——一條使我們自己和全人類通向更加美好的生活的道路——一條通往實現上帝意願和世界和平的道路。
注釋:
〔1〕皮博迪(Peabdy),羅斯福在馬薩諸塞州格羅頓中學時的校長,對羅斯福影響很深,他曾於30年後說“校長夫婦對我的影響僅次於我母親”。
〔2〕馬槽裏的狗(dogs in the manger),指自己不吃馬草料卻躺在馬槽裏不讓馬吃的狗,典出《伊索寓言》。後指獨占財富而不與他人分享的人。
〔3〕愛默生(R.W.Emerson,1803~1882),美國哲人,著有《論自助》、《人生法則》等。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