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華似水,肆意地傾瀉在樹葉上、山石間、草叢中。幾隻被月光鬧得睜開了眼的小鳥,用腳使勁一蹬樹枝,撲棱著雙翅,快速地在空中描出曼妙的痕跡。一抹輕雲悠閑地飄到月亮下麵,向月亮打了一個招呼,又飄走了。
青鬆嶺安安穩穩地矗立著,夜,是如此的宜人,靜謐。
此時,青鬆嶺半山腰上,卻有一位青年跪在一座墳塋前。纖細的軀幹,瘦削的肩膀,身子單薄得讓人覺得他似乎會隨風而去。他那如刀削一般的臉上,正溢滿了淚。
這個青年名叫許碧川,十九歲,出生在中國西南一個偏遠的小縣城,從小體弱多病。
許碧川的父親是個沉默寡言的人,在地質隊工作,一年中有大半年的時間離家在外,在青藏高原的崇山峻嶺中奔走找礦。每當與家人聚少離多的父親回家的時候,年少的許碧川總是歡呼雀躍地撲進父親寬闊的懷抱,而此時的父親,也總是用慈愛的目光默默地注視著自己的孩子!母親,是一位地質隊子弟小學教師。丈夫不在家的日子裏,她在上班和操持家務之餘,還要照顧多病的孩子。有幾次,在死亡的陰影企圖窒息許碧川稚嫩的呼吸時,都是這位頑強得無所畏懼的母親,硬是掰開死神的魔爪,搶回了兒子的性命。
兒時的許碧川,腦海中印象最深的,便是一位瘦弱的女性背著一個小孩踽踽獨行在去縣城中醫院的路上。小縣城坐落在青藏高原東邊的一個大山穀中,土地貧瘠,氣候惡劣。地質隊離縣城還有幾裏路的距離。夏天還好,其他季節,凜冽的風象刀子一般,刮在人臉上生疼生疼的。趴在母親背上,臉上裹著厚厚圍巾的許碧川,卻感受不到寒風的肆虐――母親瘦小的背脊給予他的是無窮無盡的暖意!
一大碗、又一大碗濃濃的、苦苦的藥水灌了下去,許碧川依然臉色蒼白,孱弱的身子並未一日一日地強健起來。那些縣城中醫院端坐在辦公桌後,臉上掛著慈和笑容,一付仙風道骨模樣的老中醫們,醫術看來也並不怎麼高明啊!
許碧川七歲時,陰霾終於被撕開了一絲縫隙。父親、母親驚喜的發現,自己的孩子異常地聰穎。子弟校的老師、同學開始流傳一個一年級新生的種種神童般的奇跡:記憶力好得讓人瞠目結舌,簡直到了過目不忘的地步;反應敏銳,各個科目的內容,老師講授一遍,便能掌握;聞一知十,一目十行……久違的笑容終於又在許碧川父母的臉上綻開――雖然仍然夾雜著一絲對孩子病體無奈的擔心和焦慮。
時光荏苒,十年過去了,被拿破侖譽為睡獅的泱泱華夏也進入了蘇醒後的第十個年頭。
身體依然羸弱的許碧川,不僅學業優異,而且博覽群書,特別是醫學方麵的書籍,不管是中醫還是西醫,更是決不放過。小縣城圖書館的藏書,都被他看了個幹幹淨淨。許碧川的父母也盡自己所能地收集各種書籍,或請人到省城幫忙購買。因此,還未成年的許碧川,就已真正做到學富五車了。
許碧川的誌向是考上中國著名的醫科大學,學成後懸壺濟世。因為,作為一名長期遭受疾病折磨的人,他深深知道病人麵對病魔時的痛苦和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