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被小縣城的人們視為天才的許碧川信心百倍地準備迎接自己人生中最重要的挑戰——高考時,死亡之神似乎不甘心許碧川數次從自己的魔爪中逃離,它那冷酷嗜血的眼睛盯上了許碧川的雙親,一場突如其來的車禍讓許碧川墜入了痛苦的深淵。
縣城青鬆嶺上,又立起了一座新墳。許碧川呆呆地看著一鍬鍬鬆軟的黑土灑蓋在父母的骨灰盒上,淚如泉湧,淚水淌過瘦削的臉頰,砸落在了黑色的土地上。父母的音容笑貌,清晰無比地在他眼前和心中緩緩滑過。白色的、厚重的石碑立起的刹那,許碧川終於明白了,自己慈愛、善良的父母從此與自己已是陰陽兩隔!父親慈愛、關注的眼神,母親瘦弱、溫暖的背脊,都隻能永遠留藏在自己的心中了……
許碧川沒有參加高考,心哀如死的他在隨後的一年中渾渾噩噩,過著如行屍走肉一般的日子。小縣城的人們對這位神童的境遇,也給予了深切的同情。當然,有的人是真心地慨歎、憐惜;也有在作搖頭惋惜狀時,內心竊喜者——將別人的悲哀苦痛,當成自己生活中最甜醇味美的甘露,這種人,在現代社會中是大有人在的!更何況,這“別人”還是一個有“天才”光環籠罩,相形之下,使自家孩子顯得黯然無光的人呢?!
地質隊的領導們對這位地質戰線職工的遺孤還是給予了充分的關懷的。一年後,許碧川被安排在了地質隊子弟小學教書。在這樣偏遠的小縣城,一位合格的教師還是很不容易找到的。像許碧川這種人才,放在教師崗位上還是很合適的。“逝者已以,生者戚戚。然而,孩子,不要悲傷,今後你要堅強地麵對孤獨的人生,別讓爸爸媽媽在天上也不安心啊,我的孩子!”母親臨終前的話也終於把許碧川從苦痛的暗夜中拉了出來。於是時間之輪,又要拽著停滯的許碧川轉動起來了。
今天,二月初六,是父母去世一周年的忌日。許碧川又來到了青鬆嶺上,來到了雙親的墳前。
青鬆嶺上的青鬆依然青翠,小草正頑強地在瘠薄的土壤中伸長自己的嫩莖。天朗氣清,風和日麗,難得的好天氣!然而,許碧川的心又陷入了深深的悲痛之中。雖然已隔了一年,父母的音容宛在。他伸出瘦弱蒼白的手,撫mo著那白色、厚重的石碑,撫mo著雙親的名字,嘴裏喃喃地低聲呼喚著,仿佛父母會在他這呼喚中重生一般……
夜已深,月華似水,心冷如冰。許碧川跪著的雙膝已經失去了知覺。明淨的夜空漸漸鋪滿了烏雲,四周變得漆黑起來。許碧川拭幹了臉上的淚,抬頭盯著黑漆漆的天空,在那默默無聲的黑中,他似乎又看到了那熟悉的猙獰。許碧川突然憤怒起來,他搖搖晃晃站起身,欲向青鬆嶺的頂峰攀去。他想到那離天最近的地方問問這老天,為什麼?這是為什麼?為什麼要用殘酷的黑暗吞噬自己的家人,吞噬自己?
但一陣天旋地轉,趔趄的許碧川向地上摔去,身體在接觸到地麵之前,周遭的空間扭曲了幾下,許碧川竟平空消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