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嫣吃驚的看著普渡,她知道普渡言下的勝負本就不在棋局,而是話外有音,她知道這件事可能瞞不過普渡,也沒打算瞞他。
普渡垂喪的歎了口氣:“施主布局當真高明,竟然瞞過了天下人”。
蘇嫣靜靜的道:“大師都已經知道了?”。
普渡:“老衲隻知道以施主之心,決不會策劃屠戮天下,施主巧布天下如許之人,雖然陣勢過大,但這些人無疑都是假人,而真正能用到的就像剛才棋盤一般,能夠取勝的隻是很微小的力量,然而,這微小的力量卻取得了重大的成功”。
蘇嫣歎聲道:“大師既然早已知道,為何也不勸阻,要知道……現在可是為魔教行事”。
普渡淡淡一笑:“老衲早就說過,施主雖處寒境,但卻起心向暖,老衲相信施主,再說我祖有曰‘該留者且留,不該留者隨去’如若一切早注定如此,便終歸都是惘然”。
蘇嫣痛苦的皺皺眉頭,她知道普渡此言是在引導她一心向善,可是她卻很清楚的知道自己並不是如此,相信普渡也知道所以他才會這麼說,蘇嫣突然有些迷茫的看了普渡一眼,而普渡依然是閉著雙眼,手撚佛珠宛若入神良久,蘇嫣沒有找到自己需要的答案,無奈把頭轉向他方,那裏或許還留著一絲激情,所有的人都在等她,都在等她布好的大網,這一刻她麵對普渡第一次感覺到了有些慚愧,就在與普渡相遇的時候,她那顆向善的心牽動了一下她的思想,她開始有點迫不及待了,現在她忽然變得隻想使這種罪惡感盡快過去,哪怕之後她再麻木也無所謂,到底為了誰?竟會讓她如此痛苦,到底為了什麼?竟讓她如此的不願放開,寧願遭受自身的譴責,也要進行到底,是什麼信念?可以讓人如此堅強!。
殘冰原,相較於不遠處的雷音寺,這裏可謂隔若兩世,雷音寺此刻正積聚著全天下的人,堪稱是百年來最為浩蕩,而殘冰原卻出奇的靜,靜到隻有一個人和一隻猴子,而作為他們自己,同樣也很靜,靜到沒有言語,像這樣的靜已經持續了一年還要多,隻有那不時的簫音還在唱出這裏的生息,再之外便隻有那猴子的吱吱聲了。人,這裏已經很久沒有聽到人的聲音了,那人和猴子間的言語越來越少了,溝通卻無時不在,而是此刻人與猴子已如心靈相犀般的有了共通,更多的時候他們都知道彼此想做什麼,根本不需要用言語去強調。
話講,與物相近,物予相引,此刻那男子已經淡去了原本的麵貌,乍一看去,衣衫破爛,滿麵汙垢,與那猴子如出一模,隻不過猴子看起來更靈巧一點,一眼看去,它也是皮毛汙漬,沒有了一點光澤,如同那男子一樣,一定是久未洗浴了。
此刻求風立於山腹中,呆呆的看著那些泛光的山壁,他很吃驚,不知何時山壁上所刻的經文《天道》已經被自己深深學會,似乎他不知道已經很久了,而那山壁也像是有了生命般,自從求風學會後,牆上經文便慢慢淡去,現在已經什麼都沒有了,甚至沒有留下一點痕跡,光滑如鏡麵,他上前仔細找了一下,突然發現自己的身影也印在了其中,莫非鏡中那個頹廢的人便是自己?求風用手輕輕動了動臉,鏡中之人也跟著用手動臉,求風又試圖解下天殤古簫放在嘴邊,那人也跟著他把簫放在嘴邊,看來那個是誰的人真的便是自己了,原來,一年歲月是可改變一個人的,求風便發生了很大的改變,不僅讓他變得低沉,更讓他心如死灰。
確實,換做誰可能都是如此,在這樣的一種環境下不可謂不是絕地。
突然他又想到了去那間石室,心裏莫名的一陣急躁,他猛然轉身,嚇的身後那隻猴子“吱!”一聲跑開了,求風淡淡的笑著搖搖頭,用手輕撫了一下猴頭,轉身便又走向了石室。那裏依舊如同往常,不變的布設,老者族人依然平靜的坐在那裏,麵貌栩栩如生,不知道在這樣的環境裏他已經坐了多久,將來還要再坐多久。
求風沒去想這些,隻是觀察著石室裏那些細微的變化,如同山腹一樣,這裏牆壁上所刻的文字也都隱去不見了,如是未出現過一般,整座山洞裏唯一還留下的字跡便是那族人身前大石上所刻的字跡。
求風再次相望這行字跡:
“我輩族人,生前被困於此,終老複死,如有造訪之人,可念你我有緣,老夫畢生精血盡留於此,如蒙不棄,可於室外洞壁上所刻之學盡然學去,以念你我隔世之緣——族人刻!”。
求風淡淡的讀起這行字跡,此時再看已大不同當時了,當時自己初到這裏,不識族人何許人,隻念他所留字跡,唯感他有些狂妄,而等到現在再念時,那種猜疑已經沉淪腦際,尤其是求風無意的學去了族人所留下的武學後,求風更是驚心不已,雖然求風道法低微,但他依然看得出來,族人所留下的武學都是天下間至高武學,甚至全天下最高武學。
看著陳舊的印記,求風反複讀著那行字,仿佛他要從字跡中看出族人的本身,然而,注定他是成功不了的,眼前能看到的隻是那一行字,看不出有什麼玄機。
求風沮喪的坐在族人身旁,兩人並肩而坐,從遠方看,似乎兩個師徒在此傳授武藝一般,事實上,他們也確實在這裏傳武授藝,但是就連你求風自己都不明白,他們能算是師徒嗎?不!當然不!先不說族人已經故去,單單是求風還有一個師父古登,求風已經有了一個師父,時今還在,雖然他們以為自己死了,但事實上卻不是這樣,非但如此,他和古登的師徒關係也隨著活了下來。
突然,求風猛然又想到了師兄們。還記得最後那一刻師兄在和自己說:“小師弟!你瘋了嗎?”。
確實,他真的瘋了,當時他明明知道那位少女是萬惡不赦的魔教弟子,依然還要去救她,他不是瘋了是什麼?。
“造成今天的結果,全是因為她,知道嗎?全是因為她!”。
求風痛苦的抱著頭滾在了地上,他感覺有個人在不停地責怨自己,那個聲音就像是師兄們一樣,不是的在自己耳邊道訴,這樣讓求風很痛苦,似乎那個聲音還在不停的絮叨:
“你瘋了嗎?你一定瘋了!你不瘋的話又怎麼會去救那位魔教少女,你瘋了!你死有餘辜!你罪有應得!造成今天的下場全是因為你自己,求風!求風!你知道嗎,全是因為你自己!因為你瘋了!哈哈——哈哈你瘋了!”。
那個聲音如咒語般的盤旋在求風心頭久久不去,害的求風在地上滾來滾去,翻動著白眼,口中不斷吐著白沫,如此的痛苦折磨了求風已經很久了,每每想到這些那個聲音便會跟隨而來,求風也無法控製,隻能無奈它的來來去去,他自己痛苦折磨。
“不!不!不!”。
求風竭力嘶喊著,,想擺脫那種心底的痛苦。
“不是的!她不是,她不是”。
那個聲音又道:“求風!是你不敢承認嗎?你明明就知道她是魔教的妖女,你為什麼不敢承認?為什麼?因為你瘋了!你已經瘋了!你瘋……哈哈哈哈”。
“不!不是的!我要救她,我……必須救她!她……需要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