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許多人本來看皮滄海在台上,頗有些前倨後恭的神情,都很是鄙夷他這樣的人品,怎麼還能做一脈的首座弟子,但後來見他神情決絕,陰陽雙撞手既淩厲又霸道,甚至想到若是這招用來對付自己,自己很難輕易脫身,又對不得不佩服他確有過人之處。
不但是旁人,連十字坡結義兄弟也都有此感,胡安風尤為歎服皮滄海,當年二人還在伯仲之間,想不到僅僅十年不見,他居然已經修到胎動之期,自己可拉下得遠了。
景嶽看此人修為不低,心想不知那曲冠軍要如何對付皮滄海這雷霆一擊。
忽然聽到台上一聲冷笑,冷笑聲音不大,但在皮滄海這陰陽雙撞手的聲勢中,居然仍能聽得清清楚楚,確實駭人。
台下眾人還在疑惑時,忽然見到台上血光大盛,隻見皮滄海早就仰天倒在台上,身上好像成了篩網一般,不停噴出血箭,抽搐一下,便不再動了。
這一下就在眨眼間,台下眾人俱都看得呆了。
電光火石一般的時刻,陰陽雙撞手的聲勢還在最頂峰時,施術人已死在台上,陰陽雙撞手形成的真氣之浪還在向前翻湧,卻隻見紅光拂過,台上真氣彌漫的狀況頓消,隻見那曲冠軍向著皮滄海的屍身輕輕掃了一眼,冷冷道:“師兄可是好當的。”雙臂招展,如大鵬疾飛掠空而去。
他既不向主監虛洞子行禮領取獲勝紅纓,更不去主監台報交紅纓,虛洞子望著曲冠軍飛去,並沒阻止,隻是著人將皮滄海的遺體收拾了,準備下一台的考較。
景嶽暗暗歎道:“來去如風,十步殺人,這曲冠軍好霸道。”台上的事別人沒看清,他卻看得一清二楚,那皮滄海發全力使絕技攻擊曲冠軍,但曲冠軍卻好整以暇,居然在皮滄海布置的滿台真氣波浪中,如閑庭信步般遊走,本來那真氣波浪著人必死,但卻不能礙曲冠軍的分毫,到最後曲冠軍也並沒使出什麼其他的殺招,隻是雙目向皮滄海深望一眼,眼中似無數利刃飛出,破開滿空氣浪刺中了皮滄海,一招致了皮滄海的性命。
景嶽心想曲冠軍這招目光殺人的手段,確實駭人,不知道的還以為他用神識殺人呢,那還了得嗎?
忽然羊祜問了一句:“幾位,可有誰可到他是怎麼出的手嗎?”
何衝歎道:“我是沒看清楚,他可比上屆時還要厲害了,真不知他到底修煉到何等境界。”
胡安風本來看皮滄海那招陰陽雙撞手時,還頗為欽佩,現在看到皮滄海一招即死於曲冠軍手下,忍不住心中的沮喪:“似皮滄海師兄這般,十年超我,我還可以中指峰外門弟子的俗務纏身來解釋,可這曲冠軍的手段,我就修煉到死,可能夠練到他這般嗎?”
眾人看了曲冠軍與皮滄海這一台的較量,或者直接說是這一場殺戮後,許多人都在想若是碰了這曲冠軍,該如何是好,甚至有人嘀咕說還是棄權認輸最好,眼看著許多人鬥誌全消。
景嶽看得仔細,聽得真切,他也著實看不出這曲冠軍的修行境界,隻知道此人既是天燭峰煮天士的親傳弟子,想來也是修行正氣三篇的,看他這等殺人手段,估計已經是在修行正氣篇了吧,想到此人入門也才百年,居然可以修煉到這般地步,實在是天縱之才,眼下的自己和他比起來,還是頗有不如。
看著曲冠軍自由來去的風度、睥視天下的氣概、盛氣淩人的氣勢和精深高妙的道術,景嶽竟頗有深得我心的感慨,心想且讓你再張狂,自有一日你我會有一戰,到時再看鹿死誰手。
那邊西方金台喊著第三台何衝,何衝急急趕去比試,餘下的幾人該比試的比試,沒得比試的便在場內隨意走動,看到哪場有趣,便駐足看一眼,但都提不起精神來,心裏著實不願承認,但其實許多人都早就被曲冠軍剛剛那一幕屠殺給驚著了。
台上比試,有的勝負速決,但也有比試雙方實力相當的,幾番拚鬥,難分勝負的情況也頗不少,可巧東方甲乙木台第八台就趕上這麼兩位,本來景嶽聽說第八台開戰,提醒自己這第九台就不要亂走,老實到台下等候上場,誰曾想台上正陽峰這位爺和中指峰這位寶貝師兄,一個賽一個的笨,一個賽一個的本事稀鬆,眼看著對方施法的破綻就在眼前,偏偏就是看不見,兩人從午時直鬥到申時,仍然不見勝負,今天東方木台共計安排了近五十台比試,台下擠滿了等待考較的內門弟子,看著台上兩人似乎頗為享受的拚鬥,初時還好,漸漸便開始有人出聲嘲笑,後來竟有人出聲罵起來。
台下的人笑歸笑罵歸罵,但似乎對台上比試的兩人全沒有影響,二人你遙空給我一拳,我淩空給你一腿,拳腳中帶著真氣,破裂在空中,倒是聲勢不小,台上真氣盤旋飛舞,煞是好看。
忽然,東方木台上的主監,至陽峰魚金喊一聲叫開了二人,道:“你二人實力相當,沒有個十天八天也分不出勝負來,為免得給後來的同門耽擱時候,我來給你們斷斷。”不等二人答話,微一皺眉,眾人隻覺得高台上方的空氣好像嘭的一聲裂開似的,將台上的兩個人震得連連後退,幾乎到台邊上才拿住樁,都是氣血翻湧呼呼喘氣,卻聽魚金說道:“我方才以神視逼迫你二人,所施的道術完全一樣,正陽峰錢仁丁少退一步,勝出。”上前將一隻紅纓塞在那正陽峰姓錢的弟子手裏,告他快些去總監台交纓報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