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殿上,雲素早已扶起重傷在身的趙炎退到一旁,兩人靜心觀戰,但見雲步川猶自雙目緊閉,既未如拾得真人所言一般禦劍飛躥,亦不見絲毫鼓動真元迎戰的態勢。雲素當即便是一聲驚呼:“小川。”其中擔心之意,不言自明。眼下情況,拾得真人雖未盡全力,但如果雲步川真個結結實實挨上這股氣勁,還是難免重傷的。
無奈,場中雲步川對此卻是仿若未聞,雲素眉頭緊皺,看著他在拾得真人洶湧的氣勁中飄搖不定,險象環生,但片刻工夫過後,她這擔憂,便又成了驚疑:“一息塵動?”
雲素略有些不敢置信的將目光投向拾得,不想拾得真人亦是同樣表情,口中猶自喃喃:“一息塵動?......像,又不像,還真怪了。”
突然,“砰”一聲悶響,周天殿上兩扇木門被一團洶湧而至的土黃色霞光撞裂,橫飛而去,拾得真人老臉一紅,訕訕道:“失誤,失誤,我原以為這小子好歹會擋上一擋的,誰知他居然使這怪法子,一絲氣勁都不阻擋,害老夫失誤。失誤啊。”
說話間,殿上已是光芒遁去,重歸平靜,雲步川跳下劍來,踉蹌幾步,一手支地,單膝跪倒:“稟掌門真人,弟子接下了。”
說罷“咕”一聲強行咽下口中鮮血,苦苦撐住。話說他這半吊子時靈時不靈的“一息塵動”,對上拾得真人略帶幾分怒氣的出手,多少還是吃了些虧的。
“小川。”雲素神情焦急,連忙衝過來將他扶住,隨即伸手往他身上一按,真氣入體,仔細查探即便之後,方才放下心來。盡管如此,愛徒心切的雲師傅還是少不了扔給某老道幾個白眼的。
拾得真人鬧了個“裏外不是人”,卻也無奈,苦笑兩聲,上前道:“小子,我問你,你剛使的可是逍遙遊一息塵動?”
雲步川“咳咳”兩聲,應道:“弟子這法子投機取巧,不敢妄稱一息塵動。”
“哦?”拾得與雲素同時驚疑失聲,隨即亦都麵有驚喜之色,聽雲步川言下之意,他剛剛所使的怪法子雖是走了些偏門,但還真有可能是一息塵動。
雲步川見狀,隻得將自己先前在武庫中觸發禁製,引動劍陣,而後由塵埃之動中有所領悟,借助步雲施展一息塵動,僥幸破入劍陣取得仙劍的過程細細說了一遍。
“想不到步雲這把破爛劍還有這般用處,更想不到一息塵動竟還有這般施展之法,”拾得真人心有所悟,道,“那步雲劍,可是少祺給你的?”
老道不會是打算把劍要回去吧?雲步川狐疑片刻,忐忑道:“此劍確是黃師兄所贈。”
“失誤啊!敗家啊!老夫回去非劈了這敗家子不可啊!......”拾得真人呼天搶地一會,似乎突然又想到些什麼,大聲驚疑道:“對了,你剛是不是說你玉牌在手,還是觸發了禁製?”
“是,弟子絕不敢信口開河。”雲步川雙手將玉牌捧出,篤定道。
“怪哉,我浮雲宗見派三百年,倒是第一遭出此怪事。”拾得真人接過來玉牌,前後細細翻看了一番,隨後遞向雲素,道:“我實在沒看出什麼問題來,師妹你看看?”
他那手伸過去半晌,猶是不見雲素來接,拾得心中奇怪,忙低頭看去,但見雲素蹲在地上,似失神,似沉思,而麵有沉痛、悲切之色,口中猶自喃喃道:“觸發禁製...難道......不會,不會的。”
雲素幾句話沒頭沒尾,含糊不清,拾得聽不真切,忙提高聲音再喊一聲:“師妹?”
“啊......師兄。”雲素麵色驚慌,倏然立起,沉默片刻後,道:“小妹忽然覺得身體有些不適,先行告退。”說罷也不待拾得真人回應,便自匆忙而去。
殿上雲步川與拾得大眼瞪小眼,對看半晌,卻是誰也沒想出個頭緒來。女人的心思,還真的是很難捉摸啊,十七歲的男的沒這本事,兩百多歲的男人,同樣不行。
“算了,不想了,今天一天盡是怪事,搞得老夫頭都大了。”拾得真人氣呼呼一揮手,殿上墨陽劍徑自飛至他手中,隨即,又被他砸到雲步川懷裏,“小子,劍給你了,若出什麼問題可別怪老夫。”
“謝掌門真人,弟子不敢。”雲步川恭聲應道。
等到他再抬起頭來,殿上拾得真人已是不知去向了,雲步川環顧一周,隻見趙炎一人尚且在位置上坐著,麵色蒼白,直喘粗氣,於是連忙幾步上前,捧出手中“天澗”,道:“趙師兄,此劍名為天澗,你看看是否滿意?”
說罷,雲步川將天澗拔出幾寸,注入少許真氣,天澗頓時銀色忙光大漲,光輝奪目。
男人愛劍,便如女人愛衣裳一般,皆是天性使然,無法自主。趙炎看一眼“天澗”,目中已是難掩欣賞之色,隻是這份炙熱很快又被他掩去了,趙炎右手不便,略有些別扭的伸出左手撥開雲步川的手和手上的劍,繼而艱難的站起身來,搖晃幾下,沉默的往殿外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