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南斯拉夫]法·哈茲其
今年的頭幾天,我打開起居室的門,而門把卻落在我手中。
我去找鎖匠,請他來把門把安上。這鎖匠,油光滿麵,胡子拉碴,在筆記本上塗鴉著什麼。他說第二天晌午時分來。於是我等著他,可他卻未露麵,我就又去造訪。
“你不是說昨天來給我修門把嗎?”
“我今天去吧!”鎖匠親熱地拍拍我的肩答應道。
這可是一種額外禮遇,因為鎖匠並不是見著誰都拍拍肩膀的,而隻有那些臨近街道的人才有此殊榮。我等了整整一個下午,但他並沒來。周末,我便攜妻一道出門了。星期一,我所做的第一件事是去找鎖匠。
“嗨,你去哪兒了?”鎖匠跟我打招呼。
“我可是等了您一整天啊!”我謙恭地回答。因為鎖匠看我的樣子,表明他並不想做太多承諾。
“我第二天就去你那兒了,按了半小時門鈴。”鎖匠出語尖刻。
“我們出門去度周末了……”
“那現在我們能做什麼呢?”鎖匠冷漠地盯著我的雙腳。我趕緊把腳放正。
“請馬上跟我走吧,我們一塊走,這樣就不會產生誤會了。”我親熱地拉著他提議。
“好吧,不過我得去鄰裏的一位老太太那兒,然後再去你那兒!”鎖匠同意了,開始往黑袋子裏裝工具。
我從早上十點等到半夜,他一直沒有露麵。第二天,他怒容滿麵地等著我。
“那麼這次你是怎麼回事?”
“我怎麼回事?你是什麼意思?我等了你十四個小時!”
“你以為我在幹什麼?打牌嗎?”鎖匠發怒了,朝我大喊大叫,橫眉豎眼,好像在對他的徒弟說話。
“這我就不明白了。”我真誠而柔和地答道。
“我也沒搞懂。我至少按了十次門鈴,而你當時正等我吧!”鎖匠懷疑地凝視著我。
“你在哪兒按的門鈴?”
“在三樓你家門口啊。”
“我住一樓。”
“什麼時候開始的?”
“至少在十年前。”
“你名叫默希查?”
“不,我叫哈茲克。穆齊卡住在三樓。”
“聖母馬利亞,”鎖匠從黃黃的牙齒間迸出幾聲責罵,“那麼是我按錯門鈴了。”
“我們約個時間吧!”我竭力提議,“今天下午一點鍾來吧!”
“不行!明天下午一點吧。”鎖匠決定了,又拍拍我的肩膀,表示他已原諒我這次誤會了。
第二天下午一點,我給他準備好咖啡和國產白蘭地,咬著指甲耐心地等到晚上十點。第三天,我怒不可遏地去找鎖匠,卻見門上貼著張留言條:“馬上回來。”我來回跑了七趟,而那張便條“馬上回來”卻仍然貼在那裏。過了一天便條還在老地方。第三天,附近的理發師告訴我,鎖匠已去海濱了。
他回來了,精神飽滿,皮膚黝黑,凸起個圓圓的肚皮,活像匹小良種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