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時我就能夠走路了!你等著看吧,你等著看吧!”
但是春天以前,他開始了解,要想恢複雙腿的使用,橫在他麵前的是多麼漫長的苦差事,那可能需要好多年呢!
當羅斯福一個人在臥室時,他為了要移動,必須從床上下來到地板上爬行,他明白自己已接觸到人性最深處的卑微。也許再變成一個嬰兒,他就能夠再度成長並且成長得更好。
如果他真想再出現在演說家的講台上,他就必須用自己的兩隻腳站著,也就是說他必須探索出醫生所知道的各種新治療法以及新觀念,來恢複他萎縮而麻痹的肌肉。
經過頑強的訓練,羅斯福學會了操縱輪椅,掌握了一些移動身子的新方法,經常連續幾小時鍛煉身體。幾個月後,他的腰部以上看起來像一個肌肉發達的運動員。
當他被攙扶起來時得有人插上銷子,使支架保持固定和筆直。這樣,他就能撐著“丁”字形拐杖,從腰部下麵甩動雙腿,一步一步地移動。如果扭轉身子,他還可以走上小小的斜坡,但因雙腿被固定得像製圖員的圓規腳一樣,他一個人很難登上超過三寸高的台階。
當羅斯福能夠得心應手地使用“丁”字形拐杖並研究了這種走動方式的利弊之後,他斷定現在可以出去公開露麵了。
他情緒樂觀、精神飽滿、思維依舊敏捷,朋友們都不把他當成病人。路易斯·豪這時告誡他:“在公開場合千萬別讓人抬著你走,需要上台階的地方幹脆別去。”
羅斯福頓時領悟到了這條金玉良言的高明之處。從此之後,就像魔鬼不能越過聖水一樣,台階成了他不可逾越的障礙。路易斯·豪甚至規定在公共場合他最好坐輪椅,而盡量不要攙扶他,他的侍從人員很快就在應付這種場麵時變得十分內行了。
在馬薩諸塞州馬瑞安的威廉·麥唐納醫生是他的第一位治療專家,幾年來,羅斯福和埃莉諾每年夏天都去馬瑞安,這樣羅斯福才能從他那裏學到特別的運動。
不久,羅斯福滿心歡喜地從羅維特醫生那兒知道遊泳對他的身體有好處,他第一次在水中移動雙腿時,簡直興奮得不得了,那種活動的方式在陸地上根本是不可能的。
“身體被水支撐著,雙腿上不必施加任何力量便可以完全自由地活動。”醫生解釋道。
“水把我帶到這裏,它也會把我送回去的。”羅斯福一邊漂浮,一邊高興地對他的司機大叫。
不久,他又發現,陽光是另一個很好的肌肉及神經恢複劑,他開始計劃佛羅裏達的冬日假期。
至於他其他活動的安排,明細表開始變成像往日一樣長。他坐著輪椅在屋子裏四處轉來轉去,一邊向私人秘書艾洛·韓德小姐口述信件,一邊和路易士·何威商量事情。
此外,他還跟別人討論計劃著伍德洛·威爾遜基金會的建立,以便促進威爾遜世界和平的理想的實現,因為那是前任總統犧牲健康而追求的理想。
參加童子軍活動是羅斯福生病前最喜歡做的事情之一,他決定繼續為他們工作,擔任大紐約團隊的主席。
他和埃莉諾一致認為,到秋天時,他就可以開始考慮回到他的律師事務所上班了。
“哦,不,羅斯福!”他的母親喘著氣說,“你必須再多休息休息,你太貪得無厭了,你會使自己操勞過度的。”
在路易士·何威的協助之下,埃莉諾對政治的態度變得更為積極。她和何威都認為她的活動可以刺激羅斯福恢複更多的事情,特別是政治事務,她開始繼續做社會福利工作,並且在許多婦女俱樂部發表演講。
自從1920年憲法第十九條修正案通過之後,美國各地的婦女都有了選舉的權利,於是婦女俱樂部變得更為活躍了。埃莉諾又將另一個人納入她的家庭:莫維娜·湯普森——她的私人秘書。這兩個女人是在紅十字會的工作中結識的。
羅斯福的孩子們很快就愛上湯普森小姐,他們為她重新取名為“湯米”,他們也喜歡艾洛·韓德小姐,但是,他們卻始終無法喜歡路易士·何威。他有討厭的哮喘咳嗽以及難聞的香煙味,衣服也從來沒有燙平過,為什麼他就能夠在這個家裏擁有最優越的地位呢?
雖然他們的父親可能會殘廢,但他們知道他仍然是這個家的家長。路易士·何威是羅斯福最好的朋友,羅斯福的孩子們也必須接受這個事實。
羅斯福的殘疾使他對家人表現得較為嚴厲,但也隻是當他們惹得他不高興時。1922年秋天,艾略特反對被送到哥羅頓,他便因此了解到招惹父親是不明智的。
羅斯福對於兒子的反抗吃了一驚。他對哥羅頓有一種盲目的偏愛,他愛這個學校,詹姆士也愛,所以艾略特也必須學習去喜愛它。感情用事的哭鬧和眼淚是沒有用的,艾略特最終還是去了哥羅頓。
沒有人比羅斯福更清楚,他的個性已經因為他的病情而有所改變了。他的意誌力變得堅強無比,同時他的內心已變得愈來愈深沉,他的價值觀也更為深奧。
患小兒麻痹之前,他已經被漸漸培養出一種民主而博愛的態度,可說是已超過了他受教育所可能培養出的程度,他自己也十分清楚自己屬於上流社會階層,並且應該具有親切對待貧窮與疾病的態度。現在,他突然變成了那些需要幫助的人之一,必須接受別人幫助。他對世界上的“窮人”、那些沒有食物的人、那些沒有工作的人、那些沒有健康的人,以及那些沒有腿走路的人,逐漸產生了一種全新觀點。
羅斯福的父親說過,“有財富和有能力的人應該為別人的福利而奉獻自己”。因此,一旦他能再回到政壇,“奉獻”這個詞對他就有了新的意義。
自從離開醫院,羅斯福就一直以郵件的方式與全國各地的政治團體保持聯係。他以民主與世界和平為題,寫下了激勵人心的文章,然後送到各處的晚宴及聚會場所。事實上,他讓自己的名字活躍於政壇的做法是成功的。
但民主黨機構還是散播了一些謠言,說他於1922年被要求出來競選州長。
“不是這一年。”羅斯福聽到謠言時宣布。
這一年他希望阿弗烈·史密斯出來競選紐約州州長。在路易士·何威、埃莉諾、艾洛·韓德小姐和湯米的幫助下,他盡了一切力量促成了這件事。他也得到了莫根德一家的幫忙。莫根德是羅斯福一家在哈得孫河穀地的鄰居。許多年前,羅斯福競選州參議員時就在他的紅色麥克斯威爾車上認識他了。埃莉諾·莫根德和埃莉諾是密友。
他對於阿弗烈·史密斯第二次的讚助真正馴服了坦慕尼那隻老虎。當共和黨橫掃其他各州時,阿弗烈·史密斯卻在紐約州獲勝。11月,大選熱鬧而混亂的場麵過去之後,羅斯福十分期望那隻老虎能夠真的被安撫住。
羅斯福必須整裝待發,他必須運動以及靈巧地運用那些肌肉,使之恢複生機。他必須征服拐杖!他的家人認為他太過於勞累,但是他了解自己的體力。他在海特公園的庭院中通過做雙杠運動來恢複他的手臂和肩膀;他也常常拄著拐杖沿著碎石子路艱苦地步行,每次都努力地增加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