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剛亮，早晨的薄霧裏隱約看到晨曦從山尖穿透下來，空氣中透著令人脾肺清涼的芳草味道，這一切都讓人愜意。
老劉繞著馬路跑了幾圈後，他擦了擦汗，看到一個黑漆漆的人影從薄霧中弓著背走過來，他熱情地衝那人打招呼：“嗨！鍛煉呢？”
黃洪低沉著聲音應了一下，頭也不抬的走了，剩下老劉歪頭咕隆著：看這家夥鬼鬼祟祟的樣子，準沒好事兒。
汗水從黃洪頭上浸下來，讓他臉頰上雞蛋大塊黑色的胎記越發明顯，背上的衣服，也早已經濕透了。困乏的臉上，一對亢奮的眼睛在閃爍著—他已經一宿沒有合眼了。他心想：再也不要這樣下去，老子今天隻有重操舊業了，管他道德不道德，管他坐不坐牢。他腦子裏不停地打著雞血，不知道因為沒有休息好還是亢奮，心髒一直不停地跳動，仿佛汽車在坑地上蹦跳著，帶著這一副軀殼往前走。
拐進一個角落，他又回到了這個老地方，曾經讓他坐牢七年的破牆角。他摸了摸大衣裏冰冷的手.槍，心想：今天就看誰活該倒黴了，這不能怪我。
過了十分鍾，正當他打算放棄要離開的時候，一對男女的說話聲音傳來。他的眼珠忽然間閃出光來，轉身貼著牆壁，屏住呼吸。
女人走在前麵，她壓根兒就沒想到在這麼一個角落，會有什麼樣的事情發生。等她走到牆角的時候，黃洪伸手一攬，將她反手別了，拿出手槍來抵住頭。男人反應過來，連忙把五歲的孩子往後麵一擋，衝這個人喊：“別！別！我這有錢，你都拿去！”
黃洪往前推搡了一下女人，吼道：拿來！
男人趕緊從褲兜裏拿出一個手工編製的錢包，往黃洪前麵一丟，著急地說：“好了，錢都在這裏，你都拿去吧，別為難孩子娘。”黃洪看了看他的手表，拿槍晃了晃說：“那個也拿來！”
女人一聽，大聲衝男人叫喚：“別，那別給他！”
男人看了看表，又看了看孩子，十分不舍地取下了表。
“別拿表，你別拿表，那是我們的結婚禮物！”女人竭斯底裏地叫著，黃洪使勁別著她的手。這一下別不要緊，女人卻疼得眼淚都下來了，張口就咬在黃洪拿槍的手上，黃洪順手就是一巴掌打女人頭上。
隻聽見槍嘣一聲巨響，空氣中火藥味迅速彌漫開來，女人一頭栽地上，頭上窟窿裏流出大灘的血來。空氣一瞬間靜止了。
“我，我，我沒想殺人啊……”黃洪害怕哆嗦著：“我就是搶點錢來給老母親治病的。”
男孩憎住了，眼睛一動不動地看著地上攤開來的血。
男人猛的狂吼一聲，紅著眼青筋暴起，往前邁一大步衝他一拳打來。黃洪挨了一下，還沒抬頭，又吃了一記，腦子裏嗡嗡地響起來，他也顧不了那麼多了，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於是舉起槍來就是一通亂摳，噠噠噠幾聲巨響後，男人搖晃著退了幾步，又看了看地上的妻子，倒在了血泊之中。
遠處來了幾個張望的婦女，看見他手裏的槍，殺豬一般叫著跑了。
黃洪愣了一會兒，回過神來，心想完蛋了，自己殺了兩個人。一看那孩子，沒跑也沒哭嚷，眼睛死死地看著地上的父母，嘴巴不停地哆嗦著。他一步一步往那孩子走過去，拿起手槍抵在他小小的腦袋上。那孩子似乎完全沒有關注到近在咫尺的死亡威脅，隻是看著地上的父母。
殺一個是殺，殺兩個也殺了，再殺一個區別也不大了。黃洪心裏想著，然後扣動了扳機。
警察趕到的時候，已經裏外圍了好幾圈人。
老劉一看到警察上來，就緊張地朝最前麵的那位黑胖警察迎去：“我說張警官啊，今天可是出了大事兒了！殺手殺了兩個人啊！兩個人啊！”他邊說邊伸出手指筆畫著。張警官步履匆匆，邊走邊問：“兩個人？”
“對啊！還有一個孩子活下來了，好家夥，這孩子真是命大，我老婆遠遠看到的呢！那強盜朝他腦袋開了一槍，結果沒子彈了，子彈準是全打在他父母身上了！我老婆也嚇得不清啊，這會兒還在醫院輸葡萄糖呢……”
張警官並不理會他的話了，徑直撥開人群走進去，看見地上躺著兩具屍體，旁邊一個中年婦女抱著一個小孩在哇哇大哭。
老黃衝那小孩一指：“就這小孩兒！唉，真可憐。”
張警官取下帽子放在膝蓋上，蹲下來問中年婦女：“您是他的親屬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