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女哭著說她是女死者的親姐姐,再問她話,哭的越來越厲害,已經答不上話了。她老公在一旁,抹著眼淚說著家裏的情況。
另一名警察小李碰了碰張警官的肩膀,指了指那小孩兒好奇地說:“奎哥,瞧這孩子居然沒哭!”
張奎辦案經驗豐富,知道在這種情況下,要盡快問小孩,第一時間是小孩記得最清楚的時候,過了這個時間點他有可能就承受不了精神壓力,忘記了。這孩子沒有哭,有可能精神處於崩潰的邊緣。於是拉了拉小孩,和藹地問:“看到凶手了嗎?”
“臉上左邊有一顆大黑痣”小孩咬著牙轉過頭來,盯著張警官一字一句說道:“我要殺了他。”
張警官一輩子都記得那個複仇的眼神,這不應該是一個五歲孩子應該有的眼神,更像是一個深不見底的黑洞裏,燃燒著熊熊的烈火。在他後來的十年執勤生涯中,每次路過他寄居的大姨家,都會停下來去看一看這個叫常生的孩子。他的名字取自蘭芝常生,意喻高尚的品德永遠不會磨滅,可命運卻在他幼小的同年,種下了一顆複仇的黑色種子。
常生總喜歡坐在沙發裏,腦子裏天馬行空地想象著這個世界,在這個世界裏,沒有那麼多的苦惱,天空中有藍色的雲,紅色的鳥,每次日出日落都會引起糖果的暴風雨……
“老李,我們該怎麼辦呢?常生越來越不愛說話了。”周玉對著老公李梁擔心地說:“這麼下去,他將來會變壞怎麼辦?”
李梁是一個井下工人,性格也比較粗糙,對於周玉的擔心,其實他並不以為然的,他回答道:“沒事兒,小孩兒哪能有什麼事兒,長大些了,跟我們兒子一樣把書念好了,自然就懂得道理,哪會像我們這些文盲,再說了隻要他學習好,讀上北大清華我照樣供,你怕什麼呢!”
周玉歎了一口氣,她也沒有什麼主意,卻也不能讓常生整天待在家裏,遲早要憋壞的。於是她走下樓,坐到常生旁邊摸了摸他頭說:“常生呐~”常生悶聲兒應了一下,依舊閉著眼。周玉笑了下說:“和大姨出去走走吧,大清早的,學校都放假了應該出去走走的,老師不是都說要鍛煉身體嗎?幹嘛老待家裏。”常生還是不願意動,周玉也不管,拽著他胳膊就走。
“大姨,去哪兒啊?”常生半推著。周玉其實有些拽不動他了,今年他十歲了,男孩子一天天的力氣越來越大起來,“我們去看看鎮上新搬來的那戶人家,據說是個大老板喲,去瞧瞧稀奇去。”
走了一會兒,常生倒也不是那麼拖著大姨了,他知道自己是擰不過的,就說:“大姨,我自己去玩吧,你老拽著我,就不好玩了。”周玉一聽,心想也是,於是囑咐一番按時回來吃飯後,就回去了。
常生一路走著,遠遠看見一群小孩兒在踢球,他是不愛和那些小孩兒打交道的,扭頭準備走,旁邊串出一個小孩兒來一把抓住他胳膊,拉著他就往小孩兒中走,嚷著:“差一個呢差一個呢,快來快來!”
小孩兒力氣也挺大,常生抵抗不過,隻好加入了踢球的隊伍。這個小孩看出他的不樂意,理了理亂雞窩頭發說:“別擔心,不會的話跟著我學,我叫葉遠航,今年九歲!”說完足球飛過來砸他頭上,他爬起來摸摸頭,自己先哈哈大笑了,常生也跟著笑起來說:“我叫常生”。
這一上午常生就和葉遠航在這爛泥地裏滾爬。眼見中午飯點到了各家父母來叫孩子,葉遠航卻沒有停歇的勁兒,他拽著常生說,“我帶你去看個好東西!”
常生心裏惦記著大姨在家等吃飯呢,說要回去了,葉遠航嗬嗬一樂說:“哪有那麼怕,跟我去,保證讓你大開眼界!”沒等常生反應過來,一把拽著就跑。兩人一路狂奔,來到鎮上的小橋,葉遠航在前麵一個翻身就往橋頭下爬,常生猶豫了一下,也還是跟下去了。到了橋底,葉遠航從石頭縫裏拿出一個黑色的塑料盒子來,在常生麵前撲閃著眼睛晃了晃:“瞧見沒?這叫遊戲機!我偷的老爸的錢買的!”說完他往橋洞遠處一指:“我家就在那裏!最大的那棟房子,剛搬來的。”常生恍然大悟,說:“你家就是大姨說的剛搬來的啊,大姨說你老爸是大老板哦?”葉遠航鄙夷地說:“有錢是有錢,就是不給我花!我們玩兒一會兒遊戲機,等下再帶你去我家看看老爸的虎皮毯子,好家夥,真的老虎皮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