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是“多離合”。常人交友,既以需要為目的,則需要發生變化,朋友關係也會發生變化,或加深,或疏遠,或轉移。所以常人的朋友關係,往往會不斷地重新組合,老朋友漸次疏遠,新朋友紛至遝來。這既是一種正常現象,也無妨說是一種“好事”,因為能擴大交往的範圍。中國傳統倫理觀念視朋友如夫妻,一味強調“從一而終”,既不現實,也不盡合理。因為對人的認識要有一個過程。在交往過程中,如發現對方與自己誌趣不同,性情不合,道路有異,亦不妨說聲“再見”,從此各奔前程。單方麵強調“從一而終”者,往往都有一種“霸氣”,以一己是非為是非,以一己善惡為善惡,要求朋友處處與自己相同,事事與自己相合,倘有異議,便視為“叛徒”,這其實是“同而不和”。其結果,不是變成“小人之交”,便是變成“孤家寡人”。許多人終身無一知己,道理往往在於此。如果還要以“古來聖賢皆寂寞”來作遁詞,便未免阿Q精神了。“古來聖賢皆寂寞”,多因其思想超前,觀點獨異。但聖賢固然多寂寞,寂寞者卻不一定都是聖賢。非聖賢而又寂寞的人,多半是心理過於狹隘之故。狹隘並無好處。因此,我們還是把自己的心理調整到常態為好。
難得糊塗交友之道
一、毛澤東的交友之道
毛澤東待人接物很有人情味,並有自己的一套規矩:“做事以事論,私交以私交論,做事論理、論法,私交論情。”他的這一席話,反映出他在做人與處世中的特點,具體表現為至誠、至信、至義。
至誠
至誠相交,傾之肺腑,這是毛澤東私交的出發點。在交友過程中,毛澤東從不以領袖自居,而是以一個普通人的身份,與人平等相處。
以美國記者埃德加·斯諾為例。這位1936年就衝破重重阻力,冒著生命危險,在紅色蘇區進行采訪的第一個西方新聞記者,在與毛澤東初識後,便對毛澤東廣博的知識、睿智的頭腦、儉樸的生活產生了濃厚的興趣,憋了一肚子的問題要問,於是分組列出了一大串問題請毛澤東回答,但很快又為自己愛“追根究底”感到很不好意思。毛澤東好像看透了他的心思,爽快地說:“如果我索性撇開你的問題,而是把我生平的梗概告訴你,你看怎麼樣?”斯諾求之不得。於是,他們一談就是十幾個晚上。正因為毛澤東的坦誠相交,才使斯諾對毛澤東和中國革命有了一個比較全麵而深刻的了解,才有了轟動世界的真實報道《紅星照耀中國》(又譯作《西行漫記》),擴大了中國革命在全世界的影響。
至信
處友交友,以信為本,這是毛澤東私交的支撐點。在交友的過程中,毛澤東特別重信義講信用,不失信於友。他說:“力不可用於私人之交誼,用於私人之交誼則絕對無效。”
毛澤東對書法頗有研究,尤其愛看書法書。有一次,聽說老朋友黃炎培那裏有一本王羲之的真跡,便借來研讀,說好期限一個月。大概是真跡太珍貴,黃炎培很不放心,借出一個星期便頻頻打電話詢問值班室:主席看完沒有?什麼時候還?如此幾次下來,毛澤東有些生氣了,將手中的煙嘴往桌上一摔:“怎麼也學會逼債了?不是講好一個月嗎?我給他數著呢!”毛澤東喝了一口茶:“到一個月不還,我失信。不到一個月催討,他失信。誰失信都不好。”可是,後來黃炎培憋不住又來電話,電話一直打到毛澤東那裏,先談一些別的事,末了還是問那真跡。毛澤東問:“任之先生,一個月的氣你也沉不住嗎?”為此,毛澤東笑黃炎培“不夠朋友夠英雄”。一個月的期限到了,毛澤東將王羲之的真跡用木板小心翼翼地夾好,交待衛士在零點前必須送到。衛士尹荊山說:“黃老那邊已經說過,主席隻要還在看,盡管多看幾天沒關係。”毛澤東擺擺手:“送去吧,講好一個月就是一個月,朋友交往要重信義。”
至義
重情重義,有恩必報,這是毛澤東私交的又一大特點。在交友的過程中,毛澤東十分講義氣,並不因時間、地點、身份、環境的變化而衝淡友情。朋友有了困難,總要盡力給予幫助。
以章士釗為例,毛澤東與之交往可以追溯到上世紀20年代。當年,在北大圖書館當管理員的毛澤東就曾受到章士釗的幫助。特別是1920年春,毛澤東為籌集建黨經費及送部分同誌赴法勤工儉學,急需一筆數額較大的費用,便到上海向章士釗求助。章士釗一口答應,隨即向工商界名流募集了兩萬銀元悉數交給毛澤東,確實幫了大忙。毛澤東一直沒有忘記這件事,於是,從1963年開始,每年農曆正月初二,毛澤東便派一位秘書送上兩千元錢到章士釗家裏,一直送到1972年滿兩萬元。1973年,毛澤東說,這個錢不能停,還要還“利息”呢。於是又派秘書送去兩千元,直至章老謝世。毛澤東不僅從經濟上報答章士釗,更從精神上給予寬慰,學術上與之交流,書信往來不斷。章士釗開始寫傳世之作《柳文指要》就受到毛澤東的支持,為此書兩人多次切磋,毛澤東不僅讀書稿,還逐字逐句研究,提出看法和修改意見。有趣的是,毛澤東最初在收到章士釗的書稿後給章老送去桃子、李子各5斤,並附言:“古人雲:‘投我以木桃,報之以瓊瑤。’今奉上桃、李各5斤,哂納為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