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阿赫梅,床鋪好壞對他都不重要,一些無法擺脫的念頭使他難以入睡。他總是擔心姑娘的安危,認為“吉達爾號”的遇難並未消除所有的隱患。因此他帶著武器在旅店周圍堅持守夜。
阿赫梅做得對:他有理由擔心。
這一天亞烏德顯然一直在注意著這支小隊伍,因為阿赫梅和兩位少女都認識他,所以他跟著隊伍的蹤跡走,謹慎地不讓人看見。他窺視並設想著一些重新抓住逃脫的獵物的計劃。盡管這樣,他給斯卡爾邦特寫了信,按照在君士坦丁堡見麵時的期限,薩法爾大人的這位總管早該到特拉布鬆了。所以亞烏德約他第二天在離城市一公裏的裏薩爾商隊客店裏碰麵,但是對帆船遇難及其災難性的後果從不提出。
由此阿赫梅守夜是做得不錯了。他的預感證實這些。亞烏德在夜裏走到離旅店很近的地方,弄清了少女們睡在馬車上,幸運的是他及時發現了阿赫梅在警惕地守夜,所以得以溜走而沒有被人發覺。
由於這一次馬耳他船長沒有跟在隊伍後麵,則向西走上了通往特拉布鬆的道路。對他來說,重要的是想趕在凱拉邦大人和他的同伴們的前麵。趕在他們進城之前阿赫梅要和斯卡爾邦特商量一下。因此他讓從阿蒂納動身騎的那匹馬拐了一個彎,朝著裏薩爾客店疾馳而去。
安拉是高尚的,不錯!說實話,他還可以把事情辦得更加道德一點,當這批混蛋船員在“吉達爾號”的海難中喪身的時候,不該讓亞烏德船長幸存下來!
第二天是9月16日。天剛亮,大家就輕鬆地起床了。隻有布呂諾例外,他在考慮到斯居塔裏之前所遭受的罪而憂心忡忡。
“小阿馬西婭。”凱拉邦大人搓著手說道,“過來,讓我擁抱你!”
“我很高興,叔叔,”姑娘說,“您答應我這樣稱呼您了?”
“我答應你,親愛的女兒!你甚至可以把我叫做你的父親了。阿赫梅不也是我的兒子嗎?”
“完全是,凱拉邦叔叔,”阿赫梅說道,“所以我剛才給您下了命令,這是一個兒子對他父親的權利!”
“什麼命令?”
“馬上出發。馬都套好了,今晚我們必須抵達特拉布鬆。”
“我們會到的,”凱拉邦喊道,“明天太陽一出我們就出發!那麼,範·密泰恩朋友,您要見到特拉布鬆這座城市了!”
“不錯,特拉布鬆!多麼優美的城名!”荷蘭人答道,“特拉布鬆和它的丘陵,如果我這本編得極好的旅行指南的書寫的沒錯的話,那是‘萬人軍’在德拉貢蒂烏斯率領下進行競技和操練的地方!說實話,凱拉邦朋友,我是十分樂意看到特拉布鬆的!”
“那麼從這次旅行裏,範·密泰恩朋友,您要承認留下了美好的回憶。”
“它們還可以更具體一些!”
“總之您是沒有什麼可埋怨的!”
“還沒完呢!”布呂諾在他的主人的耳邊說道,正如一個不祥的預兆在向人提示天有不測風雲!
隊伍在早晨七點鍾離開旅店。天氣越來越好,晴朗的天空下麵一些晨霧被陽光消散。
中午,他們停在古代奧菲斯河畔的名叫奧夫的小村莊裏,希臘的大家族就起源於此。他們把馬車上所剩無幾的食品拿出來,在一個簡陋的旅館裏吃了午飯。
再說旅館老板也無心來管他的顧客,他擔心的可並非如此。因為這個老實人的妻子病得很重,而當地根本沒有醫生。如果從特拉布鬆請一個醫生來的話,那麼對於一個可憐的旅館老板來說又太昂貴了。
於是在範·密泰恩朋友的協助下,凱拉邦大人認為應該代理醫生的職責,並且開了一張藥方——是幾種普通的藥,在特拉布鬆很容易買到。
“願安拉保佑您,大人!”旅館老板看著他說,“但買這些藥要花多少錢呢?”
“二十來個皮阿斯特。”凱拉邦答道。
“二十來個皮阿斯特!”旅館老板叫了起來,“哎!用這個價錢我可以另外買一個老婆了!”
他說著就走了,並且對顧客們好心的規勸表示感謝,不過根本不打算采納。
“這是一個糟糕的丈夫!”凱拉邦說,“您本應在這個地方結婚的,範·密泰恩朋友!”
“但願如此!”荷蘭人答道。
傍晚五點鍾,旅行者們在蘇爾姆內村吃晚飯。他們在六點鍾又出發了,打算在黃昏後趕到特拉布鬆。不過耽誤了時間:在離城市兩公裏的地方,將近晚上九點鍾的時候,馬車的一個輪子破裂了。因此隻能在路邊的一個客店裏過夜——常來小亞細亞這個地區的旅客們都很熟悉這個客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