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密泰恩試圖讓尊貴的薩拉布爾理解他的處境。

凱拉邦大人的別墅位於斯居塔裏丘陵的半山腰上。

斯居塔裏是君士坦丁堡的亞洲市郊也就是古代的克利索波裏斯。它有著金色屋頂的清真寺,在各個五顏六色的區裏擁擠著五萬居民。碼頭漂浮在海峽的水麵,公墓裏生長著巨大的柏樹林——富裕的穆斯林擔心像傳說的那樣,首都會在信徒們祈禱的時候被占領,所以最喜歡這塊安息之地;在離此一公裏的地方,布爾古盧山俯瞰著這一切,眺望著馬爾馬拉海,還有尼可美狄亞海灣,君士坦丁堡的運河,在這位富裕的批發商的別墅窗戶前看到的這一派無法描述的壯麗景象,在世界上可謂獨一無二。

別墅外麵是這些有平台的花園,花園裏綠樹成蔭,別墅裏麵的布局也與外麵完全相稱。現在對博斯普魯斯海峽的小船要收稅了,如果為了每天不付那幾個巴拉而將別墅閑置的話,那就真是太可惜了!

這時是中午,這群人來到這座美麗的別墅裏大約有三個小時了。梳洗之後,他們就在這裏休息。凱拉邦對自己的成就感到驕傲,嘲笑著摩希爾的稅收;阿馬西婭和阿赫梅為即將成為夫婦而無比幸福;納吉布總是發出響亮的笑聲;布呂諾滿意地想著自己已經開始胖起來,但是還在為他的主人擔心;尼西布始終保持平靜;亞納爾比何時都更加粗暴,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尊貴的薩拉布爾還是那樣專橫;最後是範·密泰恩,他正為這次奇遇的結局而憂慮。

布呂諾吃過了一頓豐盛的午餐,所以他認為他的體重改變了。這還不是凱拉邦大人在六個星期之前邀請範·密泰恩去吃的著名的晚飯,不過作為午餐來說也是好到極點了。在客廳之中,賓客們正在熱烈交談、彼此祝賀。

“親愛的範·密泰恩,”一直在與客人們握手的凱拉邦大人說道,“我請您吃的是一頓晚飯,您可不要責怪我先讓大家吃了頓午飯……”

“我不責怪,凱拉邦朋友,”荷蘭人答道,“您的廚師廚藝很棒!”

“對,菜做得好極了!”亞納爾大人也說道。即使對於一個胃口極好的庫爾德人來說,他也吃了好多。

“在庫爾德斯坦也不會做得更好了,”薩拉布爾說,“如果有一天,凱拉邦大人,您到莫蘇爾來看望我們……”

“怎麼不能?”凱拉邦喊道,“我一定會去的,美麗的薩拉布爾,我要去看你們,看你們和我的朋友範·密泰恩!”

“我們要盡量使您不懷念您的別墅……就像您不懷念荷蘭一樣。”可親的女人轉向她的未婚夫接著說道。

“在你的身邊,尊貴的薩拉布爾!”範·密泰恩覺得應該回答,但是沒有說完。

然後當庫爾德女人走到客廳的窗口的時候,他對凱拉邦大人說:

“我認為是時候了,要告訴她這次訂婚無效!”

“就跟從來沒有發生過一樣,範·密泰恩!”

“您要幫我一點忙,凱拉邦……這件事非常麻煩!”

“嗯!範·密泰恩朋友,”凱拉邦答道,“這些是私事……兩個人單獨談!”

“見鬼!”荷蘭人說道。

於是他走過去坐在角落裏,想著如何說。

“可敬的範·密泰恩,”凱拉邦對他的侄子說,“不知道要和他的庫爾德女人怎麼吵架呢?”

阿赫梅答道,“但是記得他是出於對我們的忠誠才答應娶她的!”

“所以我們要幫他,侄兒!唔!別人以坐牢相威脅,強迫他締結了這個新的婚約,但他是結過婚的人,而對於我們說這種婚約是絕對無效的,因此他什麼都不用怕!”

“我知道,叔叔,可是薩拉布爾夫人挨了當頭一棒,會因為受騙而怎樣暴跳如雷!還有他的內兄亞納爾會如何大發雷霆!”

凱拉邦答道,“我們要對他們講道理!範·密泰恩畢竟不是罪人,而且在裏薩爾商隊客店裏,尊貴的薩拉布爾的名譽實際上從來沒有受到玷汙!”

“從來沒有,凱拉邦叔叔,而這個溫柔的寡婦顯然為了再婚而不惜一切!”

“當然,阿赫梅。所以她才用手抓住了善良的範·密泰恩!”

“一隻鐵手,凱拉邦叔叔!”

“鋼手!”凱拉邦反駁說。

“總之,叔叔,如果等會兒要解除這個名不符實的婚姻……”

“也是要締結一個真實的婚姻,對吧?”凱拉邦說道。

“對……我的婚姻!”阿赫梅說。

“我們的婚姻!”剛剛走過來的姑娘接著說道,“我們應該得到這個婚姻吧?”

“完全應該,”塞利姆說。

“不錯,小阿馬西婭,”凱拉邦答道,“十倍,百倍,千倍地應該!啊!親愛的孩子,當我想到由於我的過錯,由於我的固執,你幾乎……”

“好了,我們不談這些了!”阿赫梅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