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水
你,一位如花似玉的姑娘,如花似玉的年齡。大學畢業本可以待在大城市裏找個好的工作,安靜舒適地過日子。
你偏偏參加西部誌願活動,來到這個邊遠的小村支教。小村的貧窮當地村民給了它形象的比喻“屙屎不生蛆”。你說你不管那裏生不生蛆,你隻喜歡那裏的孩子,那些你含辛茹苦教育的孩子們。
孩子們很調皮,常常惹得你生氣,你便在後山腰折了幾根黃荊條,說一定要治服他們。但你每次狠狠地揮起那根細棍,都輕輕落下,而且是還未到調皮孩子的身上,細棍又轉移了方向,帶了勁,狠狠地砸在課桌上。孩子們嚇了一跳,你的細棍卻粉身成了幾截。山裏別的不富有,這種細棍卻多的是,斷了可以再折。
孩子們知道細棍不是抽打他們的刑具,隻是教棍,指那些“aoe”“123”的指揮棍,便偷偷把家中父親用來教牛的使牛條精加工後偷偷放在你的講台上。
你看到一根根結實的細竹棍時,你的眼裏滿是淚花。
但你恨鐵不成鋼的性格並沒有因孩子們小小的“賄賂”減輕,你知道有些孩子是“黃荊棍下出好漢”,隻有懲罰一下才能規矩,然後才能認真學習——講道理對他們來說是天方夜譚。
你日思夜想,都沒有想到既不傷筋又不動骨,還不得傷孩子們的感情的懲罰手段。
偏偏孩子們給你的那些細竹棍幫了你的忙。一天,數學課上,你正在用教棍把孩子們往數學的大門裏趕,不知什麼原因,教室裏哄鬧了起來,你習慣地敲打講台,誰知,教棍落下,你那細嫩的纖手也在講台上碰擊了一下,當時一陣鑽心的痛。
你像發現新大陸一樣,驚喜覆蓋了疼痛。
自此,你的孩子在課堂上調皮搗蛋不專心學習時,你都會用你那嬌嫩細滑的右手擊打孩子的左手掌。你隻能擊打孩子的左手,而不是右手,因為右手對山裏的孩子來說除了寫字吃飯,更多的是做繁重的農活、家務活,你不會讓它們受傷害。
說實話,你的右手擊打左手的懲罰真正起作用的是在你讓大家做一個實驗後。那天,你用你的左手擊打了一個調皮的孩子後,你像往常一樣,眼裏有了些模糊,後來又有了一些晶瑩的東西在眼裏打轉,你努力克製,沒有讓那些東西砸下來。你當時叫大家跟著你做一個遊戲:用左手掌使勁拍桌麵。你的同學很聽話,而且把實驗做得很細,隨著拍打,你的學生都紛紛叫痛。然後你就從力學角度把作用力和反作用力的原理向大家詳細地作了介紹。其實你的用意很明顯:你是想讓你的學生明白,老師懲罰時也疼在心裏。
後來,孩子們再不惹你生氣,他們不是怕你懲罰他們,而是不希望你那拿粉筆的纖手受到傷害。
幾年以來你再沒有懲罰過一個孩子。可在一個新學期,班裏來了一位轉校生,處處惹你生氣,更氣人的是,他公然在課堂上取笑班裏一位斷了右手的孩子,不但給別人取了綽號“左撇子”“一把手”,還有意無意學斷手孩子左手寫字,左手幹活。弄得原班同學都對這個轉校生咬牙切齒。
你當時也氣得真想揚起教棍往他身上抽,可棍未觸及轉校生身上還是停下了。你轉身走到講台,繼續上課,隻是你在黑板上寫書的手已由左手換成了右手。雖然字寫得彎彎曲曲的,但你的學生卻沒有一個人發笑。相反,很多學生也跟著你練習左手寫字。
之後,你查閱了很多關於常用左手的好處的資料,在班裏向學生逐一介紹。並告訴大家,常用左手最大的好處可以讓人變得聰明。
你每天在寫字課上還抽出一刻鍾的時間讓學生們練習左手寫字。你的用意其實很明顯,就是讓同學之間多一點關愛,少一點歧視。
你的舉動,讓轉校生認識到自己的錯誤,除了當著全班同學的麵向斷手學生認了錯外,還用實際行動來幫助斷手學生,他們的關係後來比親兄弟還鐵。
在畢業典禮上,轉校生道出了真情:其實當年他並不是想取笑斷手同學,而是想老師懲罰一下他,他隻想觸摸一下老師那雙細嫩的纖纖玉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