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駕!”
馬車在沙土路上飛奔。車夫滿麵惶恐,揚鞭催馬,聲嘶力竭。車上蒙著一塊黑雨布,布麵上塗著一個白色的骷髏頭,被風捉弄,時而麵目猙獰,時而模糊不清,像是窩藏著一個魔鬼。
彎路拐角,兩個警察並駕齊驅,緊追不舍。
“站住!把車停下,接受檢查!”
喊話的警察見馬車還是奔跑不停。他舉起盒子槍。
呯!
槍聲在河穀的上空震蕩。柞樹林裏,一對野雞,騰空而起,分向南北。白楊枝頭,兩隻喜鵲,驚慌展翅,各奔東西。
“明水,你怎麼又開槍了?白白浪費子彈。”
質問的人,英俊瀟灑,方臉上含著穩重,眼神裏透著剛毅。騎著一匹紅鬃馬。頭上戴的是白禮帽,身上罩的是白衣褲,腳上穿的是白皮鞋。
此人是警察署長王文廷,他雖然是一個堂堂正正的民國警察,平時卻很少穿警官服,總是一身白,不少人說他是特性另類,也有不少女孩說他是瀟灑幹淨。眼光不同,評判有別。
“署長,我們當警察的真憋屈,又得留活口,又得找證據,幹瞪著眼讓他跑,我們要是當兵的,早就讓他見閻王爺了。”
“我們和當兵的能一樣嗎,當兵的是在戰場上。他們的對手都是要他們命的敵人,那是你死我活的搏鬥。我們的對手你敢肯定都是敵人?沒有搞清車上裝的是什麼東西,你就能開槍把人打死?就算車上拉的是違法物品,車夫不過是個運貨的人,罪該致死?”
“我不打死那趕車的人,我打死那拉車的馬。還不行啊?”
“可以呀,隻要你舍得把你的餉錢拿出來去給人家去賠馬,你想打死幾匹都可以。這有什麼不好,我們都有馬肉吃了。你開槍打呀,但有一樣,你可要打準了,浪費子彈的錢,我還得從你的餉錢裏扣。至於槍的磨損費用嗎,就不和你計較了。”
“那我可不幹。我還要留著養活老婆孩呢。署長,你不讓打人,也不讓打馬。這馬車要是跑沒有影了,怎麼辦?”
“你急什麼,這段路彎子多,他跑不快的,要追上他,很容易,前麵有兩個岔道口,我想看看他走的是哪一條路,是往鎮裏,還是往山裏。”
“啊,我明白了。我說你怎麼慢慢騰騰的,一點也不著急,原來你是老虎吃了算盤珠子,肚子裏早就有數了。我就沒有想到這個。署長,你說我倆脖子上都長了一個葫蘆瓢。怎麼就不一樣呢,我的腦袋就像那天蓬大元帥,豬一樣的笨,你的腦袋就像那齊天大聖,猴一樣的精。為啥?”
“很簡單,你總想聰明過人,就老去偷狐狸的奶水喝,補你的腦漿子,結果,把狐狸都給喝傻了,你,精過頭了。”
“真能埋汰人。”
王文廷向前麵望了一眼。
“別磨牙了,馬車往鎮裏方向去了,追上它。”
兩人你追我趕,奔到馬車前麵,橫在路上。車夫無奈,隻好把車停下。兩個人下了馬。李明水按了按墨鏡,整理了一下警服。
“我們是警察,車上裝的是什麼?”
車夫賊眉鼠眼:“是火油。”
文廷:“是火油,你為什麼跑得那麼快?”
車夫:“天快黑了,我著急趕路。”
“是嗎,沒有看到我們的時候,你怎麼不著急趕路?”
王文廷看著車夫的臉。他是在告訴車夫,已經對馬車跟蹤多時了。
“那時候是馬跑的有點累了,讓它們歇一歇。”
車夫做了合理的解釋。
文廷:“吆,你挺狡猾呀,做賊還不心虛,說吧,車上還有什麼?我們是要搜查的,你要不說清楚,我們搜查出來,一律扣下。”
車夫:“啊,我忘了,還給人捎了幾箱藥。”
文廷:“藥,什麼藥?”
“我也不知道是什麼藥,長官,藥這東西,都是給人治病用的。要拿它幹別的,也沒有什麼用處啊。是不是?”
車夫話裏含著譏笑。
文廷:“你說錯了,藥可以用來給人治病,也可以用來害命,砒霜也是藥,你吃點試試。”
車夫無語。惶恐地向路邊望著。他想跑開,看到署長手裏寒光閃閃的匣子槍,他無奈地縮著脖子,躬下了腰。
李明水把馬韁係到樹上,跳上馬車,伸手去揭雨布,他看到雨布上的骷髏頭,把手縮回來。
“我的媽呀,署長,車裏麵裝的是死骷髏呀?”
“什麼死骷髏,那是外國的一種警告標誌。說明裏麵東西是危險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