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呢，亂七八糟的。”
“你媳婦自己都找上我們大門了，你還對弟兄們藏著掖著呀，真不夠意思。人家都說，娶了媳婦就忘了娘，可沒有說，有了老婆就忘了兄弟。”
“誰的媳婦？”
“我的媽呀，佟家和王家結成親家，這是滿青山鎮都知道的大事，你在我麵前還捂著蓋著。剛才走出去的姑娘大夥都看到啦，你在我麵前還裝糊塗，除了五老爺的女兒能這麼闊氣，這麼洋氣，青山鎮還能找出第二個來？”
“她是佟美珍？”
“那你說她是誰？那天在渡口我就看到她了。那氣派的樣子，活像西洋的小娘們，把我都看直眼了。後來一問，才知道是五老爺的千金。小於也在場，你問問他，是真的不？”
“我怎麼沒有認出來。”
王文廷楞住了。對佟美珍他並不陌生，小時候還在一個學校念過書，隻是比他底一個年級，上學的時候還有傭人跟在身邊照顧著，糖球不離口，水果不離手。車接車送。穿戴也比較時髦，都是都市裏的打扮。是一個滿身嬌氣的小姑娘。長大後，兩人再沒有見過麵。當佟美珍戴著墨鏡站在他麵前時，他不僅沒有認出來，還認為年輕女人眼部有什麼問題，故意用墨鏡來遮擋，不願意讓人看到她的缺陷。而當佟美珍問到奸夫****問題時，他又以為是女人遇到了婚姻問題上的麻煩，丈夫可能有了外遇，她戴墨鏡是不想讓人知道她是誰。他萬萬沒有想到，站在自己麵前，對他冷嘲熱諷的女人，竟會是佟家小姐。
“署長，你真不知道是她呀？這麼說，你倆還沒有相親？”
“屁話，我這些天就和你相親了。”
“呀，對，讓殺人案忙的，我倆都沒有回家。那她來幹什麼，我知道了，肯定是她等的著急了，坐不住了，跑來看看你。”
“什麼呀，她來問了我兩個奇怪的問題。”
王文廷想起佟美珍問的問題，更是莫名其妙。
“這就對了唄，那不過是找個借口，要是什麼理由都沒有，就跑來了見你，不是顯得太那個了。一個未婚姑娘哪有那麼厚的臉皮。是不是？”
李明水為自己很了解女孩的心理，感到洋洋得意。
“去去，一碰到女人，你就來精神了，我問你，馬車和車夫查的怎樣了？哪裏人，叫什麼名字？”
王文廷對佟美珍並不在意，他關心的是他的案子。
“署長，我讓人到我們警署看了，沒有人認識死的車夫和馬車。”
“讓人到警署來辨認？我看你比豬都笨，你還想把全青山鎮的人都叫到警署來看馬車呀？不是車老板，誰能留心。”
“那怎麼辦？車老板都在路上跑。”
“辦法你自己想，想不出來，就扒了你的皮。”
“媽呀，你又要扒我的皮。人怕見麵樹怕扒皮，我是樹啊，你想扒就扒。”
“我看你連樹都不如，樹還能生枝長葉呢，你是木頭。”
李明水瞪著眼睛看著王文廷擰緊的眉頭，無聲走出辦公室。
王文廷心裏像塞了一團亂麻，車夫被殺，蒙麵人在逃，讓他很著急。他的婚姻問題也讓他坐臥不寧。佟美珍突然造訪，讓他感到莫名其妙，而提出的兩個問題，更讓他滿頭霧水。
陰雲掩月，輕風搖柳，夜昏人靜。
佟府大院裏，炮樓上的燈籠還在閃放著有限的光亮。佟美珍穿著灰色的睡袍，躲在角落裏，她兩隻手裏各握著一塊小石頭，他在等那個鑽進大櫻桃屋裏的男人出來，她已經等待多時，有些等得不耐煩了，她不知道一對狗男女能折騰到什麼時候，她靈機一動，走近大櫻桃屋前，向門板上扔去一塊石頭，轉身又跑到角落裏。她的打草驚蛇舉動起到了作用，沒有多長時間，大金牙像個幽靈，從大櫻桃的屋裏溜了出來，向佟美珍跟前靠近，佟美珍一揮手，向他的頭部投去一塊小石頭。
“哎媽呀。”
昏暗裏，大金牙捂著眼睛，低叫了一聲，他懷疑是自己撞到了樹叉上，向後退了兩步，等他睜開一隻眼睛，再看時，他跟前根本沒有樹，他又看了看周圍，什麼也沒有發現。他以為是手下的炮手，對他開的玩笑。暗暗罵了起來：
“王八犢子，我用的是老爺不用的東西，也沒有去用你老婆，管你什麼事，還有閑著的，有能耐你也睡一個我看看。一群窩囊廢，還想和我比，那天鵝肉是什麼人都能吃到的，我都沒有吃夠呢，還能輪到你們？做夢吧。”
大金牙罵完，繼續向炮樓走去。
蹲在角落裏的佟美珍站起身，輕咳了一聲，大搖大擺地向自己的住屋走去。大金牙聽到聲音，回頭望著佟美珍，瞪著眼睛。他非常清楚，剛才的小石塊，是佟家小姐送給他的禮物，他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一個窮炮頭麵對主人家的闊小姐，如同癩蛤蟆對天鵝，心裏的想法很多，能夠采取的行動卻很少。原因是他們雖然在一個空間裏，但是沒有在一個層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