椰風寨是一個搭在海邊的大排檔,吃燒烤喝茶的地方,沿環島路過來,這裏的燈光算最集中的。因為剛吃過飯,我們也不打算在人聲嘈雜的寨裏多作停留,便順著靠海一邊的幾級石梯下到海灘,希望可以在黑夜的海水裏漫步。

借寨裏射下的微弱燈光,我們在潮濕的沙灘上往海的深處小心地走去。但是海水已經在白天退了下去,到底退了多遠,對我們來說是不可知的事情,隻是感覺大海十分地遙遠,一點聲息都沒有。越往海的深處走去,光線越黑,直到最後隻能恍眼看見一些白色的小貝殼,在海灘上隨意地灑著。我們摸著撿了十數個尖的圓的貝殼和海螺,就聽一起下去的有人說,趕緊上去吧,一會突然漲潮的時候,我們跑不過海水的。聽他說話的口氣,似乎很有經驗,讓我們突然就感覺到一陣的恐慌,仿佛大海正悄無聲息向我們擠壓過來,瞬間就可以把我們沒入海底。慌慌張張退上高處,去一個在黑夜裏孤獨地閃爍著的燈光處。這是一個燒烤攤,守攤的是一個健談的年青人,他告訴我們,海水是慢慢往上漲的,漲潮的時候,翻卷的海浪十分好看,不過此時還不是漲潮的時候,應該是9點過後,半夜到達高潮。

為了打發剩下的一個多小時,我們去環島路上租了自行車,沿海岸線往東行駛。在這裏騎自行車,跟重慶的南濱路上感覺是不同的。南濱路上最迷人的是隔岸的燈火,而環島路上,你可以感受到一種空曠,腥味的海風吹過來,把衣衫濕濕地貼在你的身上,海風親近你的每一寸肌膚,讓你感覺到大海的靈魂已經滲入到骨子裏。

不經意間,在遠處金門一排明滅的燈火上空,我們發現正慢慢升騰著一個又大又圓的紅的氣球,就像在內地看到的落日一樣,沒有光澤,卻紅得令人心疼。這就奇怪了,日落早已過了時間,而且方向也不對,是月亮麼?我從睜眼會看世界以來,還從來沒看到過如此巨大的紅月亮。這確實是古往今來寄托了無數相思愛怨的美麗月亮。月亮出來了,應該是漲潮的時間了。我們趕緊去椰風寨,選一個靠海的位置,叫了鐵觀音茶和雪津啤酒,等待潮水漲起。

椰風寨此時人氣旺盛,燒烤的煙霧彌散在溫涼的夜空,讓人又有回到重慶的感覺。鄰近的桌子上,有身材肥碩的外國男子,脫光上衣,在不知是興奮還是嘲弄的哄笑聲中,把一身贅肉拍得嘭嘭亂響,嘴裏還發出一陣怪叫。惹得旁邊的翻譯拉住他的手臂,一個勁跟他說Let’sgo,Let’sgo。

紅月亮慢慢變小了,變亮了,往天空的高處爬去。對岸金門的燈光,變成了一條模糊的直線,在漸濃的月光下,黯然失色。不知道什麼時候,漆黑的沙灘上,抖動起蕩漾的波紋來,海水在不知不覺中,向我們的身邊靠近。

時間在潮水的浸潤之中過去,海風更涼,撲打在身上的時候,讓人不由自主裹緊雙臂。剛才還喧雜無比的椰風寨,已經安靜下來,似乎都在屏息傾聽潮來的訊息。是的,海水嘩嘩的聲音已經清晰可聞,一陣緊一陣地敲響我們的耳膜。午夜已經來臨。

當有力的海浪不斷衝撞著我們腳下的石階,發出暢意的回聲之時,月亮已經升到高高的空中,月光染了我們一頭一身,也朗照著滿目的海水,清晰地輝映出純淨的浪花。

整個椰風寨出奇地安靜,除了燒烤攤燒烤雞翅響起的嘶嘶聲,就隻剩下浪潮的語言了。有幾個人或站或靠在堤邊,麵向大海,默默地讓海風翻動衣衫和頭發。其他的人們,有的手握啤酒瓶,仰天長飲,好像要把月光吞進肚裏;有的就在微弱的燈光下閉了雙目,用心領悟著大海的語言;更多的人,看月亮的升起,聽大海的呢喃。

此時,“海上生明月”的清涼詩句,在我們內心咫尺天涯的落寞傷痛之中,漸漸占據了海水衝刷著的心靈。

明月自海上升起,明月高照我心。

往來聖燈山

/佚名

通車不久的高速公路平坦寬闊,花草蔥翠,在這樣的路上行走,汽車也成了風景。

聖燈山是巴南的著名景點之一,從南坪往南數十公裏,沿路一直上到山的最高處就是。初夏時候,麥子將熟未黃,我們二十多人乘一輛豪華中客,踏上向往已久的聖燈山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