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大嫂本不該有的內疚,我已經不能再用語言去表達我的感恩之情了。於是我叫大嫂叫齊來參加宴會的一大家人,用我帶去的數碼相機照一個合影。雖然也用上了腳架,一張合影照了四五次,回城後在電腦上卻怎麼也挑選不出一張滿意的,其他人都照得自然那張,大嫂卻因為風吹了一些什麼在臉上,她偏過頭去用手抹,把眼睛閉上了。我把照片親自送回去的時候,大嫂看著照片上那些高興著的家人,不住地說照得清楚照得好。末了隻是有些遺憾地說自己照成了“瞎子”。我為沒有把大嫂的眼睛照出來也很遺憾。但是很多事情一旦過去,就很難有機會彌補回來,相片中的人都因為各自遠遠近近的事情,很難一次湊得這麼整齊了。大嫂一下一下在照片上用手指細細抹著,似乎想把閉上的眼睛抹開,我指著照片說:你的眼睛是閉著的,但是你的心裏亮堂著呢。

大嫂聽了這話,又高興得哈哈笑了起來,滿意地把照片收到了口袋裏。大嫂放好照片,用手理理雙耳後的頭發。這時我發現,大嫂的頭發其實隻是表麵的幾綹黑色,掩蓋了差不多全白的雙鬢。大嫂真的老了。盡管大嫂在我的內心裏,一直是我離家上大學時年輕的樣子,但是歲月已經不可逆轉地,改變了一切。

時光可以雕刻人生,但卻永遠不能讓我抹去心中的記憶。母親一樣的大嫂,盡管在她眼裏仍是一個放不下心的孩子的人也進入了中年,但是在我的心中,她卻永遠都是那麼的年輕,永遠也不會老去。

大嫂,我的母親。

冬天的花開在路上

/佚名

在百花匿蹤的季節裝點這個世界,為我們成長的路上帶來生氣,豐富了我們的人生,才使我們不會因為冬天的寂寞覺得孤單。

從我家門口出發走出村子,橫過公路開始爬坡,然後過田坎,走石壩,就到了村裏的小學校。鄉村的冬天,四處冷煙飄零,一派肅殺。就在這種荒寂的天空之下,卻有一些不算耀眼的花朵沿路不絕地開著。

這是一些叫不出名字的小花。她們是露水的守候者,在幹冷的晨風裏零落散布在路的兩邊,偶爾也有幾朵把頭伸出來,橫在路的中央,依靠霧氣在太陽出來之前給予少得可憐的一點水分頑強地開著弱小的花朵。那些花朵有的像微縮的向日葵,太陽出來的時候,她們又像永遠與太陽同時起落的太陽花;有的像還沒有完全發育的蓮花,隻有兩三層小小的花瓣,鬆軟地包裹在一起。這些花枝都很矮小,多數是一朵一朵貼著地麵單獨開著,也有一些是在不足尺長的一根枝上三五朵開成小簇,昂然點綴在衰葉綠草雜陳的野地裏,顯出點點淡紅來。

8點50分,我和往常一樣準時從這條小路上走過,去村辦小學上學,其時我讀初中二年級。因為沒有教室,我們這個叫農業中學的初中班跟流浪學校似的,曾經在相互距離很遠的兩個學校借過教室上課,最終才落腳到現在的小學。每天早上九點,散住在附近鄉村的學生從四麵八方來到學校上課。

第一節上作文課。語文老師姓王,四十多歲,總是一副笑容可掬的樣子。上課鍾聲響過,王老師左手托著厚厚的大疊作文本,右手拇指食指捏著粉筆。兩個指拇因長期的職業生涯磨出了硬繭,指關節也已經有些變形。走起路來,悠然自得的夫子模樣。

王老師走進泥土高低不平的教室,把作文本和粉筆放在講桌上,麵向學生站著,嘴角比以往更加努力地向上翹起,慈祥的眼睛慢慢掃過學生的臉,見人已經到齊,便開始上課。

今天的作文課是講評作文。作文題目上周就已布置下去:慶祝元旦。按照慣例,寫得好的幾個學生作文都是放在後麵讀的,開場白一般是統評,然後是寫得差的,最後才讀寫得好的。不幸的是我被列入最先讀的範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