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停縣醫院門前,程鯤指揮他的刑警向縣醫院大樓圍去。走在前麵的樊明高突然發現了門前的重慶-80,遠處路燈射在它的身上發出暗幽幽的光澤。
看來申曉燕真在醫院大樓內,他到這兒幹什麼?
刑警們還沒有得出結論,高高的樓上傳來一聲槍響。然後,是一個女人撕心裂肺的叫聲。程鯤和他的刑警立刻向槍聲傳來的五樓衝去。
朦朧中的遲老五,手術之後的“小山東”被申曉燕壓低嗓門的喝聲驚醒。他費力地睜開稍有浮腫的眼皮,看到猙獰如狼的申曉燕。一驚之間,所有的睡意全被驅趕得一幹二淨,他本能地喝道:“老斧子、你幹什麼?”
這申曉燕吃老五的,喝老五的,花老五的。跨下那台重慶-80,目前還是老五的“讚助”。俗話說: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平常,申曉燕也是一口一個“五哥、五哥”的叫。雖然談不上畢恭畢敬,也算有禮有讓。因此,老五雖然身體沉在床上,他的底氣仍在。一聲怒喝傳過,申曉燕沒有了往常的恭敬。狼一樣的麵孔,狼一樣的語言讓老五差點再一次昏過去。
“喊什麼?小老五、你當你是誰?敢他媽地出賣我?今天拿出十萬元讓我遠走高飛,否則我就讓你終身不能自理。”
申曉燕語言冰冷,他手中端著的槍管更是冒著黑洞洞的寒氣。那槍管從老五的頭部劃到他的胯下,繞了一圈又劃向他的眉心。
在這逼人的寒氣中,老五最後一絲底氣飄散了。他幾乎用哀求的語氣說道:“兄弟,這是怎麼了?我怎麼會出賣你呢?你不要聽別人挑撥,我好了,咱們還一塊幹。”
老五的腦子裏仍然有他的幻想,他希望申曉燕像往常一樣,在他揮灑的金錢麵前再叫他一聲:五哥!
說起來,遲老五無非一個“抬小杠”的出身。能混到今天,也確實有他的獨到之處。他從來不把錢當錢,他認為,應該“錢駝人走”,不應該是“人駝錢走”,掙來錢就是花的。因此,他大把地花錢。在吳紹雄那兒是這樣,在小流氓申曉燕這兒是這樣,在“黑牡丹”這裏也是同樣。
風倒區山場的木材90元一米,運到青山合計二百元。青山交貨,一出手卻要在六百元左右。其中的利潤,肥的足以淌油。
“小山東”兜裏的錢,拽出來常常是一把一把的。那一百元一張的,厚厚地一遝曾經讓申曉燕垂涎欲滴。一個流氓無所事事,常常到老五的工隊替他咋呼一下工人。在人多的場合,他會喊:“五哥是我親哥,誰敢動我五哥,我老斧子就和他拚命。”
可今天,他申曉燕不是為五哥來拚命,而是來要他五哥的命來了。
流氓翻臉竟在頃刻之間!
好在,不是所有人都不講情義。“黑牡丹”沒少花老五的錢,閃光的鈔票也凝聚了“黑牡丹”的情感。
老五危難之際!這個“黑牡丹”,瞅申曉燕一個冷不防。她上前一把抱住申曉燕,並大聲喊道:“來人哪!殺人了!”
沙啞的,嘶裂的女人的聲音在這靜謐的住院處大樓內如驚雷般滾過,瞬時間,好多人猛然醒來。顧曉紅就是其中之一,她是今天的值班醫生。她習慣地抓起聽診器,推開醫生值班室的門就向發出聲響的方向跑去。
顧曉紅今天給遲老五安排的病房是手術後的觀察室,這一方麵是吳紹雄的麵子,另一方麵顧曉紅知道手術後老五必進這裏。這是整個住院區最裏麵的一個單人病房,她判斷出,聲音就是從那兒傳出。她跑過走廊,剛推開觀察室的門,裏麵就傳來一聲槍響,藍色的煙霧嗆的她一陣咳嗽。
還沒等她反應,煙霧的後麵就傳來一聲怒喝:“不許動!”
這時,煙霧後麵申曉燕猙獰而恐怖的麵孔現出,手中的冒著煙的槍管直指顧曉紅。顧曉紅哪敢亂動,她的一雙腳像被釘在了水泥地板上,她身體晃動了一下,腿像灌了鉛一樣再也拔不起來。
“黑牡丹”的動作和叫喊聲使申曉燕猝不及防,這和他預想的完全不一樣。他的預想是;槍頂在老五的胸口,掏空他的所有錢袋。然後,一槍廢了“小山東”,他再去亡命天涯。哪裏想到?半路上殺出個程咬金,“黑牡丹”對“小山東”拚死相救。
“黑牡丹”畢竟是個女人,申曉燕身體一晃,她被摔在了地上。申曉燕雖然槍指向遲老五,可他的心中也是緊張萬分。“黑牡丹”的這一手使他惱羞成怒,他甩掉“黑牡丹”的同時,回手一槍。藍色的煙霧騰起中,黑牡丹小腿已經被擊中。申曉燕在子彈裏裝了一個鉛丸,鉛丸將水泥地打了一個坑。所幸鉛丸沒有打中“黑牡丹”的骨頭,可她的腿已經血流如注了。槍聲和恐懼使“黑牡丹”昏死過去,她的喉嚨裏再也沒有發出聲響。
縣醫院已經被驚動了,申曉燕喊住顧曉紅,他要奪門而逃。衝出觀察室,拽開仿佛焊在地板上的顧曉紅,申曉燕卻發現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