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你現在的經濟條件,哪樣不能買到?幸虧剛才沒有熟人,一旦傳出去,多不好。”
“我也知道,可一看到自己喜歡的東西,我就控製不住自己了,像中了魔一樣,一旦得手,我的手裏便有一種快感,否則我就會坐立不安。”
我想了想,望著她,說:“這是病,你知不知道,這是心理上的一種病。”
她吃驚地瞪大了眼睛。
“隻要找出了病因,再加上意誌力,總是能治好的。”我鼓勵她說。
“是嗎?”她的臉上又重新煥發出純潔而高貴的光彩。但她馬上又疑惑了:“我的病因在哪裏呢?”
“對你喜歡的東西的一種變態的喜愛”,我說,“趁現在尚未出現嚴重的後果,你趕快克服它。”
她感激地朝我點點頭。
從此,我們的聯絡多了起來。她請我到她家裏做客。我和她先生如林成了很好的朋友。如林是個極有前途的內科大夫。我也把白茹介紹給柳靜,柳靜待白茹很親熱。我們經常相約去喝茶。
這段時間柳靜很正常。不知不覺一個月過去了,我也沒再關心柳靜的“病”,又因為我的工作到了忙季,和他們家來往自然就少了起來。
一天上午,我忽然接到柳靜的電話,她請我到她家裏去一趟。她的聲音聽上去沙啞而疲憊。我吃了一驚,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忙去了她家。
一見麵,她就告訴我,她丈夫昨天和人打架,被派出所拘留了。
我驚問為什麼?
她慘然一笑:“還不是因為我。”
原來,晚上如林陪她去逛新開張的大廈,在首飾櫃前,她又中了魔法,忍不住故伎重演,但被櫃台小姐發現了,那枚漂亮小巧的發夾掉在地上。於是一個說盜竊未果,一個說不過是想拿起來看看質地。保安人員聞訊趕來,欲對柳靜動粗,她丈夫一邊嚷著:“我們會偷你這十幾塊錢的發夾?笑話。”一邊受不了侮辱似地和那個保安打了起來。結果被扭送到派出所。她丈夫聲稱出來後一定要和商場打官司,以挽回他們的名譽和精神損失。
我說:“你不好勸,我會勸他,叫他不要打這個官司。”
柳靜對我的話似乎無動於衷,她空洞地望著一個什麼地方,說:“我是害了他,我是沒有一點希望了。”
我說:“都怪我不好,這麼久也沒了解了解情況。”
她又是慘然一笑:“現在你也了解了,可是又有什麼用,所以我想趁他還不知道,對他的傷害還不深,我還是自殺的好。”
我很怕她這種平靜的語氣,它表明她已經下了某種決定。
我說:“有什麼不可以克服的呢?”
她搖搖頭:“我無可救藥了,我已經盡了我最大的努力。”
我說:“前一段時間,你不是很好嗎?”
她很快地抬起頭,看了我一眼,忽然說:“那是因為你。隻有和你在一起,我才可以清醒而又平靜地正視我的病。還是讓我們生活在一起,好不好?那樣,我或許能克服它。”
“可是你已經有了他,我也有了她。”我說。
“我可以讓他厭棄我,我可以離婚。”
“那得要痛苦多少人?這也許是個辦法,但不是最好的辦法。”
她剛剛燃起希望的眼睛又黯淡下去了。她的靜默有一種毀滅自己的力量。她說:“那就算了吧。”
我略帶責備似地說:“你為什麼不把你心裏的病痛告訴如林呢?他一定能理解你,並幫助你。”
“不,我不希望他知道。”她有些痙攣,“他一直受著嚴格的正統的教育,是不會理解的。”
“這是我們兩個人之間的事,是不是?”她又說。
我不知說什麼好。
但我終於還是說服了她。我說:“你害怕他知道正是愛他的表現,任何人都希望在愛人麵前保持形象的完美,但當你把自己的錯誤告訴他的時候,他也會感激你的信賴而更加地愛你。”
她也似乎聽了我的。我說過一段時間,讓他陪她去旅遊一下,再找個適當的時機告訴他。
一星期後,柳靜給我打電話,說她和丈夫要去旅遊。
臨行前,我特意送了一枚紅瑪瑙的戒指給柳靜。她是聰明人,一定知道我送她戒指的含義。
柳靜戴上它,感動地握了握我的手。看起來很平常的戒指,一戴在柳靜的指上,不知怎麼就熠熠生輝起來。
又過了半個月,他們回來了。我攜白茹去訪。他們的氣色都很好,尤其是柳靜,那種脫俗的光芒又回到了她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