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在安娜的抽屜中發現了一遝寫好但尚未寄出的信,最上麵一封寫的是“媽媽收”。母親疑惑地拆開了信,是女兒的字跡,上麵寫道:“媽媽,當您看到這封信的時候,也許我已經離開您了,但我還有一個心願沒有完成。我知道也許我無法履行我的諾言了,所以,在我走了之後,請您替我將這些信陸續寄給約克,讓他以為我還堅強地活著,相信這些信能多給他一些活下去的信心……女兒。”
望著女兒這最後的遺言,母親突然感到有一種豪情在湧動,她覺得有責任去見見這個男孩,要他好好活下去。
安娜的母親拿著女兒的信,按信封上的地址找到了約克的家。她看到桌子正中鑲嵌在黑色鏡框中的照片是一個很陽光的男孩。她怔住了,當她轉眼向那位開門的婦人望去時,那位母親早已淚流滿麵。她緩緩地拿起桌上的一遝信,哽咽地說:“這是我兒子留下的,他一個月前就已經走了,但他說,還有一個與他相同命運的女孩在等著他的信,等著他的鼓舞,所以,這一個月來,是我代他發出了那些信……”說到這兒,兩位母親已泣不成聲。她們感到:這個美麗的約定,這一對少年的共同心願就像一團火一樣,將永遠點亮著她們的生活!
她們感到:這個美麗的約定,這一對少年的共同心願就像一團火一樣,將永遠點亮著她們的生活!
故鄉的榕樹
文/[香港]黃河浪
住所左邊的土坡上,有兩棵蒼老蓊鬱的榕樹,以廣闊的綠蔭遮蔽著地麵。在鉛灰色的水泥樓房之間,搖曳賞心悅目的青翠;在赤日炎炎的夏天,注一潭誘人的清涼。什麼時候起,榕樹底下辟出一塊小平地,建了兒童玩的滑梯和亭子,周圍又種了蒲葵和許多花朵,居然成了一個小小的兒童世界。也許是對榕樹有一份親切的感情罷,我常在清晨或黃昏帶小兒子到這裏散步,或是坐在綠色的長椅上看孩子們嬉戲,自有種悠然自得的味道。
那天特別高興,動了未泯的童心,我從榕樹枝上摘下一片綠葉,卷製成一支小小的哨笛,放在口邊,吹出單調而淳樸的哨音。小兒子歡跳著搶過去,使勁吹著,引得誰家的一隻小黑狗循聲跑來,搖動毛茸茸的尾巴,抬起烏溜溜的眼睛望他。他把哨音停下,小狗失望地跑開去;他再吹響,小狗又跑攏來……逗得小兒子嘻嘻笑,粉白的臉頰上泛起淡淡的紅暈。
而我的心卻像一隻小鳥,從哨音裏展翅飛出去,飛過迷瀠的煙水、蒼茫的群山,停落在故鄉熟悉的大榕樹上。我仿佛又看到那高大魁梧的軀幹,鬈曲飄拂的長須和濃得化不開的團團綠雲;看到春天新長的嫩葉,迎著金黃的陽光,透明如片片碧玉,在嫋嫋的風中晃動如耳墜,搖落一串串晶瑩的露珠。
我懷念從故鄉的後山流下來、流過榕樹旁的清澈的小溪,溪水中彩色的鵝卵石,到溪畔洗衣和汲水的少女,在水麵嘎嘎嘎地追逐歡笑的鴨子;我懷念榕樹下潔白的石橋,橋頭兀立的刻字的石碑;橋欄杆上被人撫摸光滑了的小石獅子。那汩汩的溪水流走了我童年的歲月,那古老的石橋鐫刻著我深深的記憶,記憶裏的故事有榕樹的葉子一樣多……
站在橋頭的兩棵老榕樹,一棵直立,枝葉茂盛;另一棵卻長成奇異的S形,蒼虯多筋的樹幹斜伸向溪中,我們都稱它為“駝背”。更特別的是它彎曲的這一段樹心被燒空了,形成一丈多長平放的凹槽,而它仍然頑強地活著,橫過溪麵,昂起頭來,把濃密的枝葉伸向藍天。小時候我們對這棵駝背榕樹分外有感情,把它中空的那段凹槽當作一條“船”。幾個夥伴爬上去,敲起小鑼鼓,以竹竿當槳七上八落地劃起來,明知這條“船”不會前進一步,還是認真地、起勁地劃著。在兒時的夢裏,它會順著溪流把我們帶到秧苗青青的田野上,繞過燃燒著火紅杜鵑的山坡,穿過飄著芬芳的小白花的橘樹林,到大江大海裏去,到很遠很美麗的地方去……
有時我們會問:這棵駝背的老榕樹為什麼會被燒成這樣呢?聽老人說,很久很久以前,有一條大蛇藏在這樹洞中,日久成精,想要升天;卻因傷害人畜,犯了天條,觸怒了玉皇大帝。於是有天夜裏,烏雲緊壓著樹梢,狂風搖撼著樹枝,一個強烈的閃電像利劍般劈開樹幹,頭上響起驚天動地的炸雷!榕樹著火燒起來了,燒空了一段樹幹,燒死了那頭蛇精,接著一陣瓢潑大雨把火澆熄了……這故事是村裏最老的老人說的,他像老榕樹一樣垂著長長的胡子。我們相信他的年紀和榕樹一樣蒼老,所以我們也相信他說的話。